奶奶的文章(精选24篇)

爷爷的背 文/老安儿 一想到爷爷,便会想起他的背。 爷爷是一位裁缝,听父亲讲,爷爷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十几岁就出来学艺,一直从学徒、伙计做到了裁剪师傅,是典型的小手工业者,无产阶级。后来,他和奶奶两口子一起加入了合作社,当时又叫缝纫社,不久,...

奶奶的文章(精选24篇)

爷爷的背

文/老安儿

一想到爷爷,便会想起他的背。

爷爷是一位裁缝,听父亲讲,爷爷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十几岁就出来学艺,一直从学徒、伙计做到了裁剪师傅,是典型的小手工业者,无产阶级。后来,他和奶奶两口子一起加入了合作社,当时又叫缝纫社,不久,爷爷便成了社里数一数二的技术骨干,专门负责门店的裁案,对外接待顾客。——爷爷在那个年代,应该也算是个名人吧,因为我生活的那时只有两三万人的小县城,像爷爷一样手艺好的师傅屈指可数,而且他做事的裁缝店是县城里唯一的一家,直到我能记事后的七十年代,都是只见他带着徒弟在那个门脸儿不大的临街铺子里忙碌,似乎社里只有他们两三个人。

我们小时候的外衣大多都是爷爷奶奶做。说“做”,其实不如用“改”更合适。我们年少时,加上姑姑的孩子,小兄妹有五、六个,最大的和最小的相差十多岁,爷爷奶奶经常是把大人穿小了的改成大孩子的,再把大孩子穿小了的改成小孩子的,所以,虽然那个年代物质相当匮乏,但我们几个孩子好像都没有为了穿衣而发过愁。

在记忆里,爷爷的腰背一直都没有直板板地挺起来过——他直起腰,也是中等身材——早先还好,年岁大了,更加佝偻得厉害,就像一把手拄的承重太多的拐杖。这应当也是一种职业病。因为在那个光线不太好的门店里,除了为顾客量尺寸,记尺码,开单子之外,爷爷大部分时间都是伏在一块两米见方的案上裁剪衣服,舒展腰身的功夫实在少的可怜。

我记得大约是在爷爷五十多岁的时候吧,有一天中午,我放学到他家——爷爷家和我家住里外院,离我上小学时的学校很近,只有二三百米远——见父亲正帮着一位穿军装的医生给爷爷按摩。爷爷坐在炕上,手抵着墙,后背正对着我。在医生的治疗暂停时,他已经扭曲成“s”形的脊柱正好遇上我好奇的眼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爷爷裸露的脊背,当时只是觉得有些特别,还在心里嘀咕怎么爷爷的背部就不同于我和父亲的;后来长大了些,才懂得那是辛劳所致,就像每个人身上都会留下的岁月的痕迹,但打在他身上的烙印却比普通人更深更重。时至今日,那条变形的脊柱还常常像拧好的麻花那样在我的眼前晃动,可不知为什么,那个特写镜头每每回放时,我只是觉得难忘,却似乎从来没有认为难看过。

我的印象里,爷爷的面容始终都是温和的。他那张北方人特点很明显的国字形脸上,极少见到愁闷,就算是偶然生气,也好像装出来的一样,就像该生气的时候不得不用面部表情来配合似的,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害怕。我小时候功课也不多,下午五点多就可以离开学校了,一放学,除了去学校办的小农场参加义务劳动,或者和同学们一起玩儿,会常去他做事的地方,而且多半会向爷爷要一毛钱到隔壁的小商店里买零食吃——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爷爷当年每个月的薪水只有三十几元钱,不仅要攒着给叔叔娶媳妇,还要接济住在乡下的小舅子一家六口人的生活。但即便如此,他也会豪不吝啬、毫不犹豫地掏给我。

夕阳的光影里,窗外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我坐在柜台前,一边听着街上传来的市井声,一边看着一块块色彩比较单一的、黑的蓝的灰的布料,在爷爷手里的画粉和剪刀下快速地变成衣服的形状,心里不知不觉就会涌上一种类似于观看艺术表演的感觉——虽然那时我还没真正弄明白什么是艺术表演。只见爷爷先把布料打个对折在案子上铺展开,然后用画粉靠着一米多长的直尺去勾勒,寥寥几下,就按照事先量好的尺寸,画出了顾客想要的样子,如同一幅简笔画一般;接着他就握着一尺来长的剪刀,从容地剪下去,无论直角还是圆弧,剪刀过处,应声而就,那把剪刀在他手里随心称手,就像活了一样。他的面前,不管是大块的,还是边边角角,那些布料全都有用,领子、袖口、裤腰、衣服口袋、兜盖儿等等,在剪刀下逐一成形,几乎剩不下什么来,很少有浪费。——我想,这也大概是人们肯找他做衣服的主要原因吧。埋头的间隙,爷爷的目光不时会抬起来扫向我,眼神里那份我孩童时还说不清的慈爱,让我浑身都会感到酥酥的,就像春雪在暖阳下融化的那种。——是啊,儿时的记忆里,那间坐南朝北的铺子虽不太明亮,但丝毫没有妨碍我们祖孙二人享受彼此带给对方的天伦!

爷爷是在他八十四岁那年的腊月去世的,距离奶奶离世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当时,我和父亲都守着他在一个屋里睡。爷爷先前得的是肺气肿,出院后医生建议静养,但他不多久就走了。他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十分安详,安详到我们都不知道他离开的准确时间。那天早晨,外面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我们洗漱完了觉得有点不对——平时醒的很早的爷爷,依然静静地侧身睡着——去喊,不吱声,试试鼻息,已然没了呼吸。

给爷爷穿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可以平躺着了,也就是说,他的背能够伸展,不再是拱起的了。听老辈人在旁边讲,人死了以后,全身骨节就会松弛,所以爷爷的背自然就直了。

愿我的爷爷能够一直这样直着腰背,轻轻松松地,在天堂里过得好。

谁敲开我情感的大门?

文/xiao xiao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那样天真顽皮的记忆还时刻被记起,我的童年没有童年人拥有的玩具,没有吃不完的零食,我总是觉得没有他们好,所以总是觉得是因为爸妈对我不够好而已,还记得第一次挨打的时候,妈妈用树枝抽打我,我一声也没吭,动也不动,眼泪水哗啦哗啦的掉下来,越是这样,树枝抽打的越重,也许她讨厌我如此倔强,想让我屈服而已,但是我没有,后来,妈妈自己却哭了……

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打了我,自己又哭?我只知道,如果错了就让她打个够。

奶奶很疼爱我的,我记得上小学那会,不肯穿厚衣服去读书,结果变天冷得在教室发抖,是奶奶撑着伞,走很远的路把衣服和雨伞送到教室门口。期末考试的时候,早晨贪睡来不及在家里吃饭,向妈妈要一块钱,她只肯给五毛,说是怕有钱了考试只顾吃东西,然后我赌气没要钱,冒着大雨跑到学校,那时候奶奶住叔叔家,早晨开门时看到我,还叫我,我没有理她。放学了,是奶奶偷偷塞给我五块钱,要我别让妈妈知道。那时候,不清楚谁是正确的,我只知道,奶奶很疼我。

初一那年奶奶中风了,床前床后,一家子忙坏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变了。我感觉到了很多以前感受不到的东西,我总把自己当外人,去排斥一切,其实,不管是对我的好还是严,都真真实实的。我天天守着奶奶,喂她吃饭,扶她起来给她按摩,奶奶总是一遍遍的重复:“哎、要是我死了就好了”然后,眼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来,”不许死,我不让你死“奶奶又会笑着说好。但是,老天总是善良的,奶奶奇迹般的康复了。这样与她相伴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回到我人生最阴暗的一年。奶奶是带着微笑离开的,也许这是上天对她的厚爱。我只能这样子安慰自己。

那一个星期,我没有说过话,其实我并不是个内向的孩子,只是我排挤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我总觉得她们的眼神,她们的说辞都让我害怕,或者说,有的事,是我不想去面对!

走到今天,慢慢回过头看,好像什么都变了。

以前的旧房子,以前的床铺,以前的摇椅,以前奶奶的小木箱、、都没有了。所以失去了的东西就回不来了。

那个时候受了委屈,最害怕听的歌就是(鲁冰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妈妈的心儿在天涯“泪如雨下。

还有”冰心“写过的”母亲呀,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我愿守候在你的身旁……”

我始终都不曾忘记躲在墙角边无意听到我只是被你们收养的孩子,我始终不曾忘记我的心是怎样由温暖骤降到几乎窒息的极限,而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谜底也被无情的一层层刮开,只有我,一个被抛弃过的人,甚至连流泪的资格也没有,我是谁?是谁?

一直我也很想知道一个答案,我也想弄个究竟,曾经这样或那样的伤烙印在心里,成为永远的伤痕……

可是,他和我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已经不再重要,珍惜现在拥有的,就够了”

或许是我从不肯承认这样的事实,也从不肯相信别人,所以才纠结了整整十年。

现在,我懂了,也恍然明白了,即便知道了也回不去了,只会给爱我的人更多伤害,这辈子,就只有一个爸妈。永远的。

我错了,他会骂,我对了,他会夸,我能挣钱了,他说他有靠了,其实这样的表现一点不见外。

他们真的把我握在掌心里疼,我不该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关于真相,就让它继续封存吧,就全当我什么都不曾听说,就全当一切从没有发生。

我会在记忆里深深的记住有那么一个人,她或许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也许她时刻在关注着我,但是这个人,永远只能站在遥远的地方观望,无法走进,一走进,就会毁灭所有,我把这份记忆封存在这里,不再提起。永远……

梨花风起念故人

文/杨丽丽

又是一年芳草绿,梨花风起正清明。清明时节,一阵微风吹过,吹湿了眼睛,也吹出了我心中那些对于已故亲人的思念。

奶奶是一个苦命的人,19岁,花骨朵儿般的年龄,却落入了骗婚的圈套——相亲的是弟弟,迎亲的却是哥哥。一片红盖头蒙住了奶奶的眼睛,也蒙住了奶奶的一生,奶奶就在家人和媒婆的策划下,开始了像村头小河一样流不尽的日子。

新婚的开始,她哭过、闹过。只是在那个年代里更多的是低头,是认命。奶奶的挣扎最终屈服于命运的安排。接下来是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的劳碌和辛酸。洗衣,做饭,饲养家畜,耕田犁地,家里家外,奶奶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闲下来心里也会有许多委屈和无奈,无从诉说。于是奶奶就学会了坐在村头的那条小河边,看着河里的游鱼默默地说给它们听。奶奶就像找到了老朋友,与那条河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那个女人不能自主的年代,奶奶就像那条波澜不惊的小河,开始用自己的生命去滋养那个庞大的家庭:公公、婆婆、小叔、小姑、丈夫,还有三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日子就像河里的流水,慢慢消磨着,奶奶也由初嫁时的鲜亮稚嫩蜕变成为人母的成熟干练,三个孩子在奶奶的拉扯下渐渐长大了。正当奶奶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爷爷被突来的一场疾病夺去了生命,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在那个一分钱掰成2半花的年代里,爷爷就那样突然离世,留下那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奶奶在哭干眼泪后咬紧牙关挑起了重担,小叔该娶媳妇了,小姑该找婆家了,田里该施肥了,公公婆婆该做新衣服了,大儿子该上学了……不再有眼泪,不再有抱怨,留下的是责任,奶奶就像那条小河,开始滋养这一大家子的生命。

还好奶奶是勤劳的,也是聪明的。农忙过后,亲手纳的千层底,用红纸剪的窗花,还有那些用晒干的茅草编织的小篮子、小蝴蝶、小蜻蜓,拿到集市上一卖,也贴补了家里的油盐酱醋。虽然家里贫穷,但是每个人的衣服都被奶奶在小河里浆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上的补丁都被奶奶的巧手绣上了一朵花,或是一只可爱的老虎。

在奶奶辛勤的操持下,我们陆续长大成人,接着外出求学工作,离开家乡越来越远,离开奶奶也越来越远。而奶奶却一直固守着家乡那片土地,固守着承载了她命运的老屋。

奶奶就像村头的小河在滋养了一大家子的生命后,开始功成身退,在那个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奶奶安详地睡进了坟茔里。但她那种面对困难一直微笑的精神却一直感染着我们这些小辈。

如今,又到清明花落时,泪眼蒙眬中,我分明看见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过奶奶的坟茔,在绿意葱茏的春光里越飞越远……

忆奶奶

文/田晓倩

逝去的时光像是打着旋儿的梧桐叶一样,在地上叠了厚厚的一层,想去理清却没有任何思绪,久远得让我似乎忘了回家的路。我就坐在这片广袤的天空之下,想象奶奶的坟头被秋风拂乱的枯草如同你在世时被秋风拂乱的头发,一样的凌乱和沧桑,而我就不可以伸手为您捋顺它。又见重阳,您是否还在那个路口等我归去?是否会如我想你般想我?

还记得偎在您膝边听您讲那些古老的故事,那缓慢的语调,伴着老藤椅吱吱嘎嘎的声音如同挂在岁月屋角的一串破风铃,叮叮咚咚,自成旋律,自得其乐。您握着我的手,轻轻地抚摸、拍打,可那时无知的我是多么惧怕您的手啊。常年的劳作使它们失去了往日穿针引线的灵秀,而是如土壤、如树皮一般的粗糙和厚实。那些茧刮着我的手,在皮肤与皮肤的摩擦中感受彼此的存在。如今才知道,也许这是您把历史嵌入我身体的最好方式吧。您一点儿也不凶,甚至会纵容我干些出格的事。那时候,特别喜欢吃您用红豆煲的菜汤,清香爽口,淡而不简,如您的生活。现在想来,若当时您还会教我“红豆生南国”的诗句,怕是领略不到那纯真的美了。到底还是源于山里人最朴实的爱可贵,不娇柔,不矫情。

还记得跟在您身后翻山越岭,走家串户。那时总会紧紧地抓住您的手,像行驶在茫茫大海的一艘船,您就是我的罗盘。时光却在那一刻骗了我,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您离开。我没有勇气去看您形容枯槁的脸,没有勇气去哭着嚷着叫您留下来。您终于舍得放开手让我一个人走,终于用透风的嘴讲完了这个关于生命和轮回的故事。留与我的,只是那把依旧吱吱嘎嘎的老藤椅,在细碎的光线中摇晃,把地上的影子割得斑驳、七零八落,如同我泄了一地的泪。

三年没见,今思重阳,又见重阳,泪临空乡。我一个人在外地过着这个节日,没有您的抚摸。而奶奶,您也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过着这个节日,没有了我的嬉闹,我的撒娇,我的依偎。我没有完成许诺予您的那些高远的誓言,甚至在这个秋天连一枚纸钱也不可以寄给您。我只愿在梦中可以见到您,听见您叫我的乳名,和您一起爬那些熟悉的山,一直大手牵小手,向前走,向前走……

奶奶的鞋兜

文/黄子珊

在我奶奶那个年代有“吉祥三宝”——鞋兜、麻兜、提兜,这三件宝贝是女人出嫁时的必需品。麻兜用来装“打”好的麻,日后可用这些麻做成衣服、蚊帐等;提兜用来装种子的,每到播种季节,男人在前面翻地,女人提着装有种子的提兜,把种子丢进土里;鞋兜是用竹子编织而成、直径约30厘米高约10厘米,用来装针线包、碎布料、剪刀等圆柱形竹筐,就像“百宝箱”一样。今年春节回老家,看老屋,早已破败不堪。高高的危楼,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巨人,我们站在下边,有些害怕。奶奶看到昔日的“宝贝”,而今蓬头垢面,十分惋惜,她拿着带有血迹的鞋兜,给我们讲起年轻时的故事。奶奶出嫁的前几天,她爸爸(我“嘎祖”)便亲手为她做这三个兜。那时候属于大集体,大人们都是白天忙着挣工分,只有晚上才能干点私活。每当夜幕降临,嘎祖点上一盏煤油灯,在昏暗的灯光下,把竹子破开,然后把蔑片一丝一丝地刮得平滑,以免今后使用划伤手。慢工出细活,嘎祖不慌不忙地为自己心爱的女儿做嫁妆。麻兜和提兜都顺利地编织好了,唯有鞋兜,嘎祖编织时或因光线太暗,不小心把手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滴到鞋兜的蔑片上,顿时蔑片被染红。奶奶含着泪用了好多块布给嘎祖包了又包,才勉强止住了流血。奶奶看着带血的鞋兜,看着满手老茧的父亲,感激和心疼一起涌上心头,热泪盈眶,不能自已。那天晚上,嘎祖和奶奶聊到了深夜,奶奶依稀记得,嘎祖传授给她“三件宝”:“一要勤劳,用好这三个兜,吃穿不愁;二要孝顺,对待公婆要像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三要学会谦让,我爷爷家有六兄妹,爷爷是老大,所以凡事都要让着弟弟妹妹。”嘎祖的生活秘笈、为人处世之道,影响奶奶的一生。奶奶出嫁后不久,嘎祖便因病去世了,或许因这样,奶奶才异常珍惜嘎祖当初为她做的嫁妆,视若珍宝,永久纪念。后来便有了我爸爸,我爸爸小时候也是个淘气鬼。有一次,他拿着奶奶的鞋兜去抓麻雀,没抓到,他便有些气急败坏,随手拿起鞋兜砸向那鸟儿,没曾想他竟然把奶奶最珍贵的物件砸了出去,噗嗤一声,鞋兜被摔到地坝边的树桩上,被树根钉了一个窟窿。奶奶回家见到这一幕时又急又气,拉着爸爸就是一顿乱打,毫不留情地惩罚我爸爸。奶奶看着已经破烂的鞋兜,拿着它难过了好久。带血的鞋兜,变成狰狞的面孔,令人伤心落泪。爷爷知道后,便给奶奶说,找人修一修,或许还能修好。奶奶便拿着鞋兜去找祖父帮忙。祖父蔑活做得好,修复得完好如初。为了不再发生类似“悲剧”,祖父就将鞋兜“据为己有”,不再让小孩当玩具耍。后来,奶奶也渐渐淡忘了这事,我家搬到城里住时,当时把鞋兜也落下了。奶奶给我爸念叨过几回:“回老家时把鞋兜带回来。”我爸心不在焉,答应得好,就是没记在心上。奶奶也无可奈何,把心爱的鞋兜埋在心里。直到今年春节,弟弟把鞋兜找出来后,奶奶才如释重负,用手拍了又拍,用嘴吹了又吹,试图除去它身上厚厚的灰尘,打开那些带着温度的尘封记忆。奶奶一边除尘一边给我们讲过去的往事,眼里还泛起些许泪光。我知道,奶奶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在想念嘎祖了。我不曾见过嘎祖,我只能透过奶奶的目光,找回对嘎祖的模糊记忆,还有我的想象和思念。过完年后,我们也准备回城了,奶奶抱着鞋兜,爱不释手,希望可以把它带回去。可爸爸说:“鞋兜已经坏了,带回去不仅没用还占地方。”奶奶却很固执,最后变得语气强硬,再三要求必须带回去,爸爸只好依从奶奶,可见鞋兜对奶奶来说是多么珍贵啊!我知道,奶奶的固执,是对亲人的敬重,对亲情的坚守,每一份亲情,不都是固执和坚守嘛!鞋兜虽然普普通通,但它是老一辈人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传承;它盛装着浓浓的亲情,承载着岁月的记忆。一切终将黯淡,唯有被爱镀过金的日子在岁月中永存。奶奶的鞋兜,将成为我家的“传家宝”。

奶奶的秋天

文/刘卫

奶奶在世时,一年四季里,她独喜红叶满天,佳果飘香,暖阳清空的秋天。

一如往常,整个闲适的季节,虽然腿脚不好,但她一刻都没闲着。每天清晨,全家就数她起得最早,去买开锅的油条和豆浆,再在家里熬好红豆稀饭,炒几个时令小菜。等一家老小吃饱喝足,奶奶又颠着小脚,挎着竹篮,优哉游哉地信步去往菜市场,精挑细选上市的新鲜菜蔬和鱼肉。碰到挑担子的山民出售刚摘下来的板栗和柿子,奶奶不怎么还价,买回来让我们几个小孩子尝鲜,过过馋瘾,有时留少许当作自己的“零食”。我们帮她将板栗剥壳去皮,奶奶瘪着嘴,边嚼边感叹:老家的板栗,只有到秋季才吃得上,真甜!周围人见了奶奶真性情的表露,都忍俊不禁。

那些年,奶奶虽然身体不扎实,但脑子十分清晰,仍是家务总管。

秋天到了,冬季还会远吗?入秋过后,气温开始逐渐走低,继而起了寒意。奶奶未雨绸缪,筹划着一家人的暖衣工程,于微细处地一一落实到位。开始敦促母亲抓紧将置换的毛衣活完工,再就是四下打听,那儿有既便宜又实用的保暖鞋、围巾和手套,还叮嘱常年出差在外的父亲尽早买回上好的木炭,储存着做冬季以及春节期间烤火用。趁着星期天,她叫母亲带着我们,拖回几板车做饭用的蜂窝煤。秋季对奶奶来说,就是她为一家老小生活无忧的操心季,虽不能身体力行,但心思上事必躬亲,时时处处都渗透着老人对下辈以及小字辈的关爱和体恤之情。

整个秋季,我们家成了远房亲戚的“驿站”。他们大多来自山区老家,七大姑八大婶、堂妹表侄的,奶奶都叫得上名,而且熟稔得很。他们挑着担子或拖着板车来县城贩卖时令秋果或土鸡蛋等啥的,弄点收入,顺便买点酱醋火柴牙膏和好看的布料回去。每逢亲戚来落脚,奶奶高兴得不得了,弄好吃的饭菜来招待,专门清理出一间大房间,甚至为他们打地铺。亲戚们挑担或挎篮,满街兜售新鲜板栗、红彤彤的柿子、积攒起来的土鸡蛋和偶然打到的野兔,奶奶倚门送去,巴望着能卖出个好价钱。少数卖剩下的,奶奶就让他们留下,给足价钱。奶奶常说,老家人生活不易,只有在秋季山货集中收获期,他们才得以能“挤”出自产品创收。相比之下,咱家的日子还过得去,能周济一点算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生命的根啊!

奶奶的秋季,有她对那个贫穷山乡的回望和眷念,也有对家人关爱和牵挂。她的秋季里最美的景色是老家人卖完山货的那份释然和轻松,一家老小愉快地工作或上学,和睦地生活在一起,过好每一年,每一季,乃至每一天。就像丰盈的秋季,奶奶期盼着我们这些小字辈以后能奔个好前程,结出累累的幸福果实。

美得让人感动

文/杨子叶

一首歌,一个故事,一幅画,一篇文章,一句话,一处风景,还有很多东西,有时候就在一瞬间或无语,或落泪,或欣喜,或惬意。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的时候,我,有过,而且,我想,还会深刻在我的骨子里。

父亲已是老人,自前几年退休在家,除了和母亲一起照顾、教导我们兄妹三人的孩子们外,还闲不下来,在外与朋友还做了点事情。

爷爷奶奶更是老人,不太记得奶奶什么时候开始,只能坐在轮椅上,饮食起居都需要有人专门照顾了。

我的记忆里,爷爷奶奶总是一副我小时候开始记事时的模样。就像我七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在乡下,奶奶去地里摘棉花,天都黑了还没有回来,我第一次自己动手擀了一次面条,等奶奶回来我已把面条煮进锅里。这个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不太记得,但奶奶却记了一辈子,而且成为她老人家不知道跟别人重复了多少次的事情,似乎她的孙女是一个多么优秀出色能干的人物。如此,奶奶还在天天念叨着这件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多么值得记忆的事儿。在她老人家眼里,我永远都是多年前长不大的小不点儿。

父亲身体健康,反正,父亲从来都是给他的儿女们报喜不报忧。仔细想想,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还能没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吃药是抗不过去的。但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没有生过病,哪怕是感冒。不知道这是不是作为儿女的我们对老人们的一种无视和漠不关心。我还是很惭愧,总是借口这样那样的理由,少去父亲身边,哪怕只是和他唠嗑儿。

都说父亲是儿女心中最伟大的墙,这话的确如此。我眼里,父亲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很威严。尤其是于儿孙辈,父亲更是威严,乃至于这些儿孙辈都很敬畏父亲。甚至,我的侄子有时候知道我父亲在家就不敢去,担心被训斥。总之,是个怕。

那个周末的晚上,饭后去看爷爷奶奶。推开门,见父亲坐在客厅的板凳上,奶奶在沙发上坐着,垂着双腿,裸露着被裹成小脚的脚丫,放在一个冒着热气的盆里,脚触不到盆里的水面,只享受着水蒸气的浸染。父亲的眼神无限柔情,很专心地用左手掌托着奶奶的小脚,右手在脚面脚心脚尖很温柔地揉搓着,像是在托着一件珍品,小心地观赏抚摸。一面还轻声地问着奶奶,这样按摩舒服还是那样按摩舒服。

我的脑海里父亲很威严的形象一下子被“颠覆”了。这该是一个怎样感人的画面啊!美得让我感动的泪流满面,其实,仅仅用“美”用“感动”这样的字眼不足以概括。我感受到了父亲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面。

现在,每天晚上给奶奶蒸脚,成为父亲一项雷打不动的任务,而且还成为我所见过的图画中最美的一幅。

我想,这幅图画将会成为儿女的我们的一种传承。

梨花落

文/王亦北

老街是一条独街,一条巷子走到底。斜江河从巷子外边竹林穿过,水声哗啦。每逢场天,街两旁密密挤满的人,面孔几乎是那么几样,偶尔也出现个新样子,那也是有渊源的。奶奶便是这样,只在七八月短暂地出现在这条街道上,其他时候便再难看见她了。这便是邛崃英汉场的无数个场天,斗转星移,不曾改变。

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不厌其烦地要我去包子铺买几块钱的包子添一杯豆浆给奶奶送去,她讲“她定是舍不得在街上吃早饭的,你早点去,也好让她填填肚子”。母亲的话不能不听,我也乐得出去逛逛,常是径直走到包子铺然后提了吃食送到奶奶跟前。奶奶这时总会推辞一番,最后依然是眉眼弯弯地接受,然后呼喊着我的小名并抓住我的手,说“快来快来,奶奶削几个梨你尝尝”,还没等得及她削梨,我已站在了人群之外喊着“奶奶,我回去了”。十多年来,我们彼此之间就一直这样客气又亲近着,并乐此不疲。

奶奶是卖梨的,家里五十来亩的梨园,全凭她一个夏天,便从硕果满枝走进了秋风萧瑟。在这期间,爷爷并不露面,其实,爷爷是一年都难以露面的。可是,奶奶依然记得爷爷的烟还剩多少,并在最适当的时候做好增补。

开始的那几年,爷爷是将自己的一年四季都扎进梨园的,不管是果实丰盈的夏天,还是梨树形容枯槁的冬天。他日日守在梨园里,在梨树空隙的地方种大白菜、豌豆、花生等一切可种的东西。我们两家走得亲,爷爷更是时常敲开了我家的门,让我们提了篮子去摘各种时令蔬菜,也包括梨。那些年,他对我们后辈极尽热情,对奶奶,也体贴。每当奶奶做饭,他总早早坐在灶门前,把火燃旺了,再随意地说那么几句家常话。

关于爷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化的,我说不清确凿的日子。稻子黄了又青,梨子熟了一茬又一茬,当爷爷摔碎第一只碗的时候,当爷爷就算看见我们也依然头也不抬地走过的时候,这个过程好似很漫长,又好似就那么一瞬间。但他还是会记得要去梨园,记得给梨树施肥、剪枝,记得在梨子成熟的时候来来回回地赶蜂。只是,他再不跟我们说话了,包括奶奶。奶奶说,爷爷病了,眼睑就垂下来,跟母亲讲今天她又会去哪里,说着便掏出一串钥匙,低头走了。

乡居的日子是静止的,门前的斜江河照样突突腾腾昼夜不停。家门口几棵古柏参天,郁郁葱葱,几人才能合抱,爷爷说,那还是他年轻时便种下的,关于柏树的往事,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一次回家,屋前忽然变得敞亮,母亲讲,几家公园看中了这几棵柏树,移去做了景观树。心中稍有失落,倒很快散开了,也许做景观树于古柏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只是,下次我再遇见它们的时候,我会认得出吗?

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对爷爷的样子也日渐模糊,唯有那干瘪的身板,每次匆匆而过的郁郁的脸色。五月的时候,母亲来电话问我,要回来吗?你爷爷走了。心中竟没有一丝的凄凉,母亲又说,你忙就别回来了吧,我们都陪着你奶奶的,我应,好。爷爷走了,五月的风依旧吹得温柔,同往常一样。

我在八月里,依然去给奶奶送早饭,依然和奶奶客气而亲近。这几年,我们搬了新居,很久没回老家,也很久没去梨园了。奶奶给了母亲一把备用钥匙,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常回老家帮我照看一下。母亲肯定答应,十年时间里,我们不是亲人倒胜似亲人。我曾经随母亲回过一次,爬山虎已爬满院墙,在夏日招摇,黄葛兰也已鼓鼓囊囊地开满了。我和母亲楼上楼下地检查门窗,却突地觉出了凄凉。这楼是爷爷为叔叔娶亲盖的,也是村里盖得最好的,而今,爷爷不在了,叔叔几年前携妻儿外出务工一年回一次。偌大的三层楼,就只有奶奶一个人。

刚刚的八月的夜晚,我参加同学的婚礼回来,一下车,便是皎洁如银的月色。整片天幕中,独月亮一样,天色深蓝无垠,月光皎洁无暇,透亮地照耀着整个小区,还有远处的农田,风细细抚过面庞,这静谧的夜,这深沉而包容的夜,直教人沉醉。母亲怕是已经睡熟,我只好拨通了她的电话。恍惚之间,想起十年前,举家来到这个地方,也是这样的深夜,月光透过厚厚的柏树树冠,四合院的房子,门被重重地一扣,院子里的灯光便亮起来,灯光里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一张核桃似的脸笑得格外灿烂。父亲母亲在后督促,说,喊爷爷。从此,那一声爷爷,一喊就是十年;那一场邻居,一做就是八年。

爷爷的墓地我并不知道,就同老柏树一样,他们就这样突然地从我的生命中不见了。我没问奶奶怎样了,母亲说,叔叔回来陪她了。我只是在想,明年,等明年梨花开的时候……

回家过年的感觉真好

文/徐建华

农历腊月二十六,远在新疆的召姐带着小女儿,不远千里回去看望年迈的奶奶。召姐把一张与奶奶的合照和一张奶奶的单人照发在了家人的微信群里。看到照片后,我的第一感觉是奶奶比以往显得苍老了许多,心里顿时酸楚得难受。腊月二十七午后,父亲发来一条短信说,奶奶今年85岁了,他想在正月初二给奶奶过个生日,让奶奶开心开心。召姐发在微信群里的照片和父亲的短信,改变了我在自己小家过年的计划,大年初一下午,我和妻子带着两个孩子驱车赶回老家,一路高速畅通无阻,很快我们便回到了魂牵梦萦的老家。

大年初二上午天气阴冷,快到晌午时,天一下子放晴了,阳光照暖了整个院子,奶奶的祝寿仪式也开始了。家人们先一起祭奠了爷爷,再按辈分长幼依次给奶奶磕头祝寿,父亲饱含深情地吟诵了自己创作的《老母亲真伟大》,五爹和姑妈们为奶奶合唱了《母亲》等经典歌曲,家人与奶奶一起分享了生日蛋糕,并争相与奶奶合影留念。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开席喽……”只见一盘盘美味佳肴从厨房端出,所有的亲人围着奶奶坐了下来,亲人们共同举杯,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时间,整个院子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所有的亲人们都尽情地享受着这份快乐与幸福!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也总是那么短暂!初三上午,我和妻子孩子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亲人。今年春节,因为回到了老家,因为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因为看到了家乡旧貌换新颜,我的内心踏实满满、幸福满满!也让我对“过年”有了更深的感受:年就是这样,隆重而来,悄然而去,一年又一年,送走了冬寒,迎来了春光;一年又一年,迎来的是希望,盼望的是美好;一年又一年,丰满了记忆,苍老了容颜;一年又一年,期盼中载满祝福,愿望中满是平安……

回家过年的感觉真好!回家过年让我切身感受到了父辈们对奶奶跪乳还恩的孝心,让我对“孝心”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面对贫穷的父母,钱到为孝;面对孤独的父母,相伴为孝;面对脾气暴躁的父母,理解为孝;面对患病的父母,照顾为孝;面对唠叨的父母,聆听为孝……

回忆我的大奶奶

昨夜大醉归家耍了一回酒疯。发了一阵神经,摔了一个手机,头疼欲裂,无法入睡,起来喝了两袋感冒冲剂一袋板蓝根,不得缓解硬睡迷迷糊糊的小睡了几阵,梦中竟梦到了故去多年的大祖母,清晨静静的躺着回忆起大祖母健在的点点滴滴默默的流泪。有感而发以此日志寄托哀思怀念疼我爱我的大祖母。

我的爷爷弟兄二人,还有两个姊妹,两个姑奶奶故去的早我没什么印象。爷爷排行老二,我的大奶奶是大爷爷的老伴。爷爷二人学徒出身在店铺里当伙计,后来做到掌柜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实生意人。为人很好,时人敬称大先生,二先生,村里人去城里赶集放个车子手头不方便借点零钱啥的都去找两位爷爷。尽量帮忙,所以大家都很敬重。后来公私合营就成了公家人,大爷爷分在了土产公司。爷爷在糖酒公司,爷爷这一股人丁兴旺,下面有我父亲弟兄姊妹5人。而大爷爷无儿无女,大爷爷家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不幸夭折,此后大祖母便不育了。大爷爷疾病缠身多年瘫痪在床在我出生那一年(1974)变故去了,只剩下了大奶奶孤身一身。小时随大祖母去给大爷爷上坟,最初几年她还哭几声,到后来就不哭了,说“都死了好几年了,不哭他了。”要是大爷爷能多活几年跟大祖母做个伴该多好。记得老人们说。母亲生下我抱过去给大爷爷看,大奶奶问大爷爷“生了大胖孙子你喜不喜欢?”大爷爷回答::哼。黄眼珠,爱哭,不喜欢“呵呵我想老人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应该是喜欢的,我是父亲这一辈下面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属于嫡长子长孙。大爷爷说不喜欢我大奶奶确是极喜欢。因为大奶奶无儿无女所以我父亲就过继给大爷爷了,虽说过继但父亲却承担起两方老人的赡养责任,母亲是极勤劳极孝顺的人对大奶奶很好。

后来有了我弟弟,两个叔叔家也有了孩子,但是大奶奶却唯独疼我,所以我对大奶奶有极深厚的亲情。打小我就和大奶奶一起住在东院。自大爷爷故去后按照政策大奶奶每月可以领遗孀补助最初15元后来涨到的25,在7 。80年代15元不少了,所以我们俩的生活标准要比我爷爷这边要好一些,他们人多嘴多,当时还是挣公分,一年到头也分不了多少,只是靠爷爷的工资,生活标准自然要差,那时吃窝窝头,白面馍馍只有爷爷吃,奶奶也没这个特权,爷爷在家是至高无上的。但是我的小日子是比较滋润的,我是长能吃到馍馍的。虽然不是每顿都有,也吃窝窝头,有时也能吃到麻烫,或者咸鸡蛋,也可以吃到苹果桔子蛋糕,大奶奶是极会算计的人,她不会把好吃的一下子吃完,而是细水长流,一点点吃,所以我在那个比较穷的年代收的苦比较少。大奶奶也是极干净的人,家里永远是一尘不染。她的娘家应该说比较富裕,她上过几年私塾。识文断字。但是她娘家没有很近的亲戚。她也有照相的。她也吸烟,记得他抽的是2毛5的黄菊花。她抽烟不会一下子抽完,而是抽两口掐灭,下一次在抽。一盒烟能抽上10天半月的。后来病重咳嗽气喘就不抽了,她也大麻将,我很小的时候每天中午饭过后就会有几个老头老太来打上几圈,到我上了学为了不影响我午休她就不打了。常常想起冬天放学回家,大奶奶做好饭坐在正屋方桌的正坐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笑眯眯的等着我,进了屋我就会把小手伸进她的手里暖一暖,她的手很温暖很干燥,每当想起感觉很温馨,然后我们就吃饭,就在方桌那儿吃。她坐正坐,我坐副座,这在我爷爷那一边是绝不可能的,只有爷爷奶奶在方桌吃,其他人没资格,都在下面的小桌。到后来我就上南宫中学上初中了。就住校了,每次周末回家还是在大奶奶这里吃,她很会做饭比较精细,走时会给我带上一些好吃的,这样家里就剩下她孤老太太她就更孤单了。到我高中一年级她便去世了。

大奶奶也是多种疾病缠身的人,40来岁身体就不好的,干不了重活。我几岁那时村中有口老井,全村吃水就去那里提水,大奶奶挑不动水。就那根棍子我们两个抬水,我在前她在后。长想起这一幕。后来通了自来水,老井也干了。大奶奶有点护犊子。记得有一次我在学校挨老师打她就很生气要去学校找老师理论,被父亲劝住了。她脾气有点古怪,我的兄弟妹妹们有点怕她,她有好吃的优先给我留着。她把我当宝一样,大奶奶去世时是在冬天记得下雪了,去世之前病了很长时间,都是老病根没啥好办法,为了方便照顾她就把她接到父亲这个院在东屋。病的时候我请假回来了一趟陪了他几天。在我返校第三天村里人来学校找我说大奶奶走了,我眼泪就流下来了,明知道会这样但还是很难过。死对她是一种解脱,她深受病痛的折磨活着确实是受罪,看着她蜷缩在床上她痛苦我也难受,但是该治还得治,谁也不能让她干耗着。对她的后事她早有安排。她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寿衣,每年都会拿出来晒一晒,她经常对我说她的寿衣就在炕上的皮箱里面,要是她死了就拿出来给她穿上。她去世那一年的除夕之夜吃年夜饭时我想起了她很难过,吃饭时流泪了为了不上别人看到我就低头吃饭,我奶奶对我说”你去吧东院的电灯都打开。过年了要亮堂亮堂“我就无法控制自己放下碗到院子里仁泪水长流,等我回到屋里我看到每个人眼圈都是红的,大家都哭过了。我永远的失去了她老人家。她的后事也是在父亲这儿办的,结果有小偷翻墙到她的院子。把条几上的两个花瓶砸碎了,因为都传说她有沉实东西。砸碎花瓶就是为了得到它。据我所知她是没有的什么值钱的物件。她走后她的照片也找不到了,唯一和她有联系的就是那套老院,我结婚时简单的装饰了一下做了新房,此后便长期无人居住已是灰尘满屋,院子里种了点菜

我的大奶奶给了我童年最多的亲情。但我却没有回报她。要是她能在多活几年等我挣钱了让我孝敬孝敬她该多好,等他看到我娶妻生子她该多欣慰,这是我终生的憾事。圣人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朋友们尽孝就趁现在吧。

有感而发,零零碎碎,不成章法,愿我的大奶奶在天国里没有忧愁没有病痛,想我了就托梦给我吧。

奶奶的小火炉

文/李成林

几阵凉风,几场冷雨,秋天就渐渐走到深处,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我时常想起儿时的冬天,想起奶奶的小火炉。

我们兄妹还没出生,爷爷就去世了。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是我们家的“老太君”。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岁月,奶奶是我们家唯一不为衣食犯愁的人。父亲说:“我们饿一点、冷一点没事,但你们奶奶必须要吃饱、穿暖。”为了让奶奶的冬天更加舒适,父亲给奶奶买了一个小火炉。这种火炉现在已经很难看到,它就像水果店里装水果的小篮子。只不过,它是瓦罐体,提手也没有那么高。

冬天来临了,开始冻手冻脚了,母亲做早饭时就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尽量用一些“硬柴”做饭。如果没有劈柴和树根类的柴禾,也要用一些枝枝丫丫烧火,这样,在奶奶起床的时候,那些烧过的火炭就可以给奶奶装火炉了。有时候,没有大一点的炭火,母亲还会用一些锯末、稻壳等放在火炉的底部,上面附上火炭,火炭上面再覆盖一层草木灰,然后用力压紧。这样装好的火炉,不但维持的时间长,底层的锯末等点燃后,也不会冒出太多的烟。

那个时候,大人从早到晚,都在生产队里出工,奶奶要烤火,就需要硬柴。而砍柴禾、挖树根的活,都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的任务。我们年龄小、力气也小。田埂上的树根好挖,但若被队干部看到了,会挨揍的。所以,我和姐姐就在荒山上寻找那些灌木的树根,那些树根虽然小,但好挖,晒干后也比较容易点燃。

实在找不到了,我们就会找一根竹竿,一头捆上一个短木棍,进入松树林里打松果。每年冬天,我们家的院子里,就会堆着很多小树根,墙旮旯里,也都堆满了松树果。如果某一天早饭没有烧到火炭,母亲会给奶奶点燃松树果和树根取暖。松树果不熬火,但容易点燃,并且能把那些树根引燃。这些柴火不经烧,但覆上燃烧过的火炭,火炉的保暖时间就会延长。奶奶整天搂着这个小火炉,当然就不会冻手冻脚了。

奶奶早已作古,小火炉也成为了历史。但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光荣传统一直都在。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村道上、公园里,儿孙推着老人的轮椅散步、聊天的情景,这种老有所依、老有所养的和谐画面,正是太平盛世一个最美的缩影。

春天的味道

对于我们这些身居闹市的人,最先感知春天的方式,也许就是从味道开始的。是味觉叫醒了冬眠了一个冬天感觉。不是吗?一盘素炒豌豆苗,青翠油亮,吃到嘴里有春天青草的芳香,而最具代表性的要数荠菜了。咬开一个荠菜水饺,那香气,那感觉,绝对是最最正宗的春天的味道。那感觉就好比你此刻正仰面朝天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头顶蓝天白云,远处是返青的庄稼,有和煦的春风吹拂。没有什么事情赶着去做,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就这样躺着,躺在春天的怀抱里。

可春天的味道里总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味道。记得那也是一个春天。那时我还很小,还没有离开农村。一天中午,母亲捧着我吃剩的蛋花,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又从鸡窝里掏出一只鸡蛋,伴着从门口菜园里割来的一小把韭菜,给我包了一回水饺。那可是过节也很少有的待遇,我连吃了两碗,直吃得肚子滚圆才罢休。这样的美事我当然要告诉同样是我的亲人,我的奶奶了。可是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奶奶把我赶出了家,让我回家去吃水饺。我感到万分委屈,小小的脑袋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哭声,在那个春天的傍晚尤其显得突兀和响亮。也许就在那个春天,矛盾的种子就在都是我最亲近的人的心里生了根。这以后,多少个春天过去了,这个种子生根,发芽,却怎么也拔不掉。

到如今,奶奶已经离开我好多年了。奶奶离开我也在一个春天。春天来了,很多事情都会过去,无论它是多么快乐或是困难的事,只把淡淡的愁绪留了下来,尽管只是淡淡的,却让你感到了苦涩的味道。

苦涩的味道也是春天的味道。

守望岁月

文/喻军华

我不知道,人的一生中该会有多少日子,为着某些人某些事守望?

拨开八十三载的风雨迷雾,我分明看见,奶奶的双眸依然炯炯有神。她静静地卧于门槛边的竹椅上,头向左微斜,明亮的双眼往外张望着。屋外,一条小路在奶奶开阔的视野里,穿过两旁平房高楼,拐过那口已被填平的水井,然后延伸出村没了踪影。突然,老人家坐起身,侧耳倾听着什么,慢慢地,她瘪瘪的嘴角露出开心的微笑,听,喜庆的唢呐锣鼓声,喧天的鞭炮声,正缥缥缈缈地传来!她仿佛再次看见,当年她的送亲长队正行进在小路上,迎娶她四个闺女的浩大队伍一一出村了,四个儿子的浩大迎亲队伍又一一进村来。

咯咯……

一只老母鸡,迈着八字脚踱到门边,一边欢快地叫着,一边瞧瞧屋内灰色的地面,瞧瞧着玄色衣裳的老人。叫声惊扰了陷于回忆中的奶奶,她有些不快地朝它发出“去,去”的驱赶声。老母鸡并不害怕,伸长脖子昂着头正视着奶奶,憋着劲儿“扑”的一声撒了一泡屎,转身不慌不忙地离去。

“你这挨刀的!”

奶奶笑着摇摇头,躺下。一会,有踏踏的声音传来,奶奶连忙坐起身,歪着头朝门外张望。屋外空无一人,老母鸡正在左边葡萄架下转悠,挂于右旁竹杆架上的衣服缓缓地飘动。奶奶的脸有些沉郁,眼神变得黯然。张望着那条寂然的小路,她似乎听见哀哀的丧曲近了,又远了,渐渐地,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同样是在这条与外界交接相连的小路上,奶奶披麻带孝,泪眼红肿送过公公婆婆出殡,送过爷爷出殡。

不错,许多时候,奶奶的眼神平静而坦然,微笑中透着安详与慈爱。然而,随着年岁日增阅历渐深,我越来越害怕与奶奶的双眼对视。透过犹如沉睡中的老屋一样的孤寂,我真正读懂了奶奶眼神中的无奈。有一首诗的几句似乎专门为奶奶而写:

睁大了眼,

什么事都能看分明,

但自己又怎能支使命运?

那是爷爷病逝的第二年暑期,奶奶的右脚不小心摔折了。起先,亲人们包括奶奶自己都以为是普通跌伤,于是不在意便在乡村诊所治疗。可过了将近一个月,伤势不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用板车送奶奶到人民医院拍片一诊断,医生摇摇头宣布奶奶的右腿从此残废,再不能行走。就是如此一个疏忽,换来的后果是,近二十年来的绝大部分时间,奶奶只能躺卧于床榻和竹椅。

最初,我听过奶奶和儿女们彼此埋怨。但这种埋怨放在如水的岁月里,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奶奶认命了。她静卧在竹椅上,目光时时投向门前出村的小路,回忆开始像书本一样页页翻开,像牛一样慢慢反刍。奶奶只是农村中极为普通的一位妇女,相夫教子曾是她生命的全部,当奔波劳累之后期望着生活的享受时,迎来的却是一个难以行走长年囿于小屋的晚年。但奶奶是坚强的,她习惯了小屋热闹过后渐趋冷清的煎熬,习惯了驻着一条高板凳烧饭洗衣的不便,习惯了儿孙们漠视她的殷殷关怀热切询问,习惯了村内村外许多变迁幻化成她眼前的浮云……近二十年的时光,奶奶基本上没有走出过小村,屋外日新月异的生活仿佛一轴画卷,而她,只能端坐于卷前欣赏。

有时候,坐在奶奶身旁,握着奶奶瘦骨嶙峋的手,我心中不由得涌起阵阵悲哀。都说长寿是福,耄耋之年的奶奶,她幸福吗?不得而知。假如幸福只是一种形式,譬如高寿,儿孙满堂,衣食无虞……这些对于奶奶来说,并非奢望,那么,奶奶是否就此体会到了幸福呢?村中的老人时常盛赞奶奶有福气。听着他们的称誉之辞,奶奶总是笑而不语。说真的,我并没有看见过奶奶彻夜辗转反侧的失眠,没有听到过奶奶经受慢性支气管炎折磨时如雷的咳嗽声,没有走进过奶奶焦虑的内心世界聆听她如板的倾述,所有这些,只是我的耳闻和揣摩。我仿佛奶奶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每次匆匆地回村,又匆匆地离去。假如说得更确切些,我,我们这些晚辈,不经意间已成为奶奶生命里的看客。在奶奶晚年的这些日子,我们看着奶奶满口白牙一一脱落,我们看着奶奶丰瘐的脸褪尽红润日渐干瘪,我们看着奶奶满头浓密的青丝逐日疏松灰白……我们睁大眼睛看着,天黑了,我们转身,然后回到各自家中。或许,一位农村老人的命运如此,再寻常不过。可是,在这寻常的背后,谁曾感觉到命运的无奈与无助,生活的沉闷与沉重呢?

奶奶年轻时为着生存、为着儿女奔波操劳,晚年又饱受腿疾、慢性支气管炎的折磨。我不知道她怎样看待自己的一生,也不知道在如此境况下她对于一个人的长寿、一个人无为无能的晚年的生存意义有何感想。我记得奶奶曾多次悲痛地说:“老天爷,你为什么还不把我带走啊?”我总是空洞地劝慰奶奶:“许多人求仙告佛想要活下去,你倒好,说出这样的丧气话。奶奶,你要好好活着。”奶奶叹息一声望着我:“像这样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并不把我当一回事。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总还在心中担心着什么……”我的眼睛涩涩的,害怕眼泪掉下来,便赶紧离开了奶奶的小屋。

那天回城后,我在城北一家药店买了几版氟派酸和一瓶雪莉膏,托人捎给了奶奶。大概过了一个月,姐姐打电话告诉我,奶奶说吃了我买的药,慢性支气管炎好多了,最近也不咳嗽了。

挂机后,我久久地握着手机,欲哭无泪。奶奶的慢性支气管炎已有几十年,长年吃的药就是氟派酸和雪莉膏。她吃了我买的这两种药,难道病情真的就得到改善?哎,亲爱的奶奶,你要好好地活着啊,活到我们五世同堂的那一天……

远去的老布

文/肥西张建春

老布,又称为土布,许多年里是乡村的当家布。春夏秋冬,老布随着乡村人奔走,面朝黄土背朝天,土土的,却又散发着独特的温度。

我是穿着土布褂裤长大的,对土布有一份深深的感情。记事起,耳边就留下了奶奶纺纱时纺车发出的呜呜声,多在半夜,除了夏天,这声音似乎就没断过。乡村把纺纱叫做纺棉花,手摇的纺车一圈圈转动,棉花被拽成细纱,纱就是织老布的经纬线了。

奶奶是纺棉花的好手,一般人一夜纺一个纱锤,奶奶能纺两个,且纺出的纱均匀,绝少有断头。事实上,奶奶能吃苦,一纺就纺到鸡叫二遍、天麻麻亮,一家人的衣着靠着奶奶呢。冬天夜长,也是奶奶纺纱的好时间。六七岁时,我跟奶奶睡,半夜醒来,一盏半明的灯陪着奶奶。奶奶一手摇动纺车,一手拽着棉条,剪影般的纺棉图投在土墙上,往往吓得我大叫。奶奶停下手中活,摸着我的头,喃喃地说:大孙子做噩梦了,别怕,别怕!奶奶的手热乎乎的,熨得我又入了梦乡。

纺棉花我也是帮手呢。上晚,奶奶教我搓棉条,就是把轧好的棉花,就着筷子般长短的竹子,搓成手指样粗细的条状,放在篮子里,供半夜时分奶奶纺纱用。活轻,小孩的手也灵巧,奶奶不住地夸,我当然干得欢。有一次搓棉条时,我对闪闪烁烁的煤油灯感了兴趣,竟把棉花引着了,差点引发了一场火灾,奶奶和妈妈赶忙扑灭。一顿打没免掉,有奶奶说情,妈妈还是下了重手。我记下了一句话:玩火来尿,打屁股吃亏。果然,第二天早晨我的屁股疼,奶奶纺出的纱也有一股烟火味。

奶奶纺出的纱积攒到一定程度,就拉着我的手,去村子里的孙叔家。孙叔家有织布机,高高的木架子,一推一搡,一踏一送,梭子来来回回蹿动,布就一行行织出了,白白的、敦敦实实的布和棉花、纱线,完全是不同的形态。一斤纱换八两布,按斤称。孙叔不地道,纱是干的,布却有湿意。但他是独家织布,没选择。

奶奶在取布回来的路上对我说,家里过去也有织布机,爷爷会织,织得好。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向不远处望去,不远处有爷爷的坟,坟上布满了青青草。

织下的布就是老布。“老”字,在乡村有讲法。人故去,叫老了;一条少见的大鱼,叫老鱼;铺天盖地的雪,叫老雪。而老布的老,是和结实有关的。老布厚实,做衣耐穿,确实老。叫土布也很确切,棉花从土里长,纱在土房里纺,布由村人织,就没离开过土土的村庄,不土才怪。

有些年里,我读《木兰诗》,眼前幻化的就是乡村织布的场景,“木兰当户织”的布,也该是老布的。

织好的老布是棉花色,要染,讲究的人家,用颜料染,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都有:水煮沸了加颜料和碱,下布烀上半小时,红的红,蓝的蓝,黑的黑,晒干了,就可以做衣做裤了;不讲究的,用锅灰、栀子果,同样能上色。老布本分,不拒绝任何颜色。

老布衣服在村子里登场了,春夏秋冬,坚守着男不露脐、女不露皮的原则。春夏秋好对付些,冬天紧要,此时,老布做的绑身(棉袄)起了大作用,压风抗寒,让一个个滴水成冰的日子过出了暖意。夏天,一条老布大手巾用处大,男人穿短裤,三尺长的手巾肩上一披,就成了上衣,擦汗、防晒、洗身全靠它。有句话说得有趣:我是三尺长老布做的大手巾,没里子没面子。话说得无奈,也是种境界和态度。

老布衣服和土地一样厚道,村里人当礼服也当工作服,但仍是补丁缀着补丁,破得不堪,补得沉重,还是舍不得扔了去。“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是老三”,多是说的老布衣服。

我十岁去县城上学,穿了一身老布衣服,是蓝色的,在学生中很是另类,同学们多对我敬而远之。土头头脑加土衣是原因,重要的是老布衣裤让我多了沉重感,害怕我手脚重,一不小心把他们扔飞了。这是我融入同学中,一个同学悄悄告诉我的。而实际上,十岁的我消瘦矮小,明摆着营养不良,不是城里同学的对手。

奶奶96岁时去世,老衣是一身黑色的老布。棉是奶奶自己种的,纱是奶奶一手纺的,布是奶奶看着织的,衣是奶奶65岁时,一针一线缝的。

奶奶只认这老衣,绫罗绸缎奶奶不要,就认老布。老布、土布,还有个名字叫做生布,死而再生,奶奶图个生字。

老布远去,生长老布的棉花,仍在大地上喧哗。可认识这漂亮的植物?

飘渺思绪在回忆里阅乐时光

习惯性的低首,尘风中掀起的发丝足以掩盖心中杂草般的思绪。

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题记

时间依旧似水奔前,我坐在时光里,以至于记忆不小心全部轮回到从前。多么久远的回忆了呢。与漠然的现在相比,弥足珍贵。我看到了倒退的青春,全部的世界都上演着我的曾经。曾经我安然,曾经我无畏,曾经我年少,曾经我张扬,曾经我不厌其烦的拍摄大大小小的建筑,曾经我天真无邪的用相机定格每一张笑脸……迎着阳光,那般美好。

那时候,我和奶奶住在乡下的房子里。那时侯的窗户上总是有厚厚的雾气,我会趴在在窗户上认真的用手指描绘着梦想蓝图,写下我的名字,拉过正在做饭的奶奶一起涂鸦。奶奶总会慈祥的刮了刮我的小鼻子,然后握住我的双手边使劲的呵着热气边埋怨着“瞧瞧,瞧瞧,小手都冻的通红了!乖拉。我们该吃饭了”。

伫足,回首,任思绪飘渺。那时候的脚下是有着温暖阳光的黄土地,在田间劳动的嬉笑作乐朴实人家,在胡同里吆喝着卖廉价小饰品的商人,在路边摆摊卖各式水果的老人,奶奶总会往我衣兜里塞满了瓜子、糖块、橘子。那时候的街道每天都会看到一个梳着羊角辫蹦蹦跳跳的女孩。这些永不褪色的温暖,一直珍藏着。

睡梦中,又隐现了奶奶的安详的脸。

想去乡下找奶奶了,一直呆在在这黑色天空的城市下让我窒息,为了照顾爸妈的生意奔波在这个陌生到让我无所适从的国度。在这里,小心翼翼的做事情,小心翼翼的行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隐藏,微微的害怕,微微的无奈,微微的惶恐,思考着: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昨天跟着爸爸回了老家,奶奶的身体还不是那么健朗,长年累月的腰痛让奶奶看上去更加瘦弱了。需要拄着棍子才能慢悠悠的移动,泪在眼里打着转,我始终都不能给奶奶任何什么。低头,眼泪掉到地板上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悄悄的落泪,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懦弱。奶奶一直望着我笑“……长大了呢……个头比我还高了……”。泪水,倾泻而下,凡世里,载着奶奶对我的爱,愿一路幸福。临走的时候,奶奶蹒跚迈着小步送我们到门口。趴在后车窗里,看着奶奶离我越来越远,我拼命的挥手,奶奶也费劲的挥手,最终,奶奶变成了小黑点消失在我的视线内。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蜷缩在座位上抱紧自己。好冷。

多年来,习惯了和奶奶相濡以沫,相依相偎的阅乐人生美好。生活是那么简单、安静和美好。如今,却发现,没有了依恋的生活是多么难过。当在这所城市里只剩下了青春的残羹和孤单的自己,这种感觉却如此寂寞,时刻在腐蚀着我能缓慢跳动的心。也许,时间真的就是一把刀刃吧。时间却让刀刃越来越锋利,能在心头划出伤口,也能狠狠的劈开心。因为,换了环境的心是可悲的。

不变的是,我还在想,活在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想的多了就慢慢的有点理解了。如果活着不能带给别人快乐和幸福,那样的生命毫无意义。奶奶,是我的依靠。我要为我所拥有的依靠活下去。只是,在煎熬中生存,很难过。

我在奶奶家的院子里每一个角落里都种了太阳花,它们昂起头,骄傲的面对着太阳,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花儿争先恐后的开出了一片片。因为奶奶曾经说我的眼睛像太阳花一样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想,我是一个快要短线了的风筝吧,终究会飞向蔚蓝的天空之城。亲情最初,我只愿太阳花永远的陪伴着奶奶。

这些虽埋在阴暗角落里的时光,却陪伴着我的人生。

旧事埋藏在心里,和我共同走进那未完成的人生道路。

仿佛那少年时的梦,越久越真。而我的心,再也没有回程。

后记:

生命如同一张白纸,你不去描绘,不去赋予色彩,那他就毫无用地不值一提。

如果你的生命是红色的,请你要热情的走下去。

如果你的生命是黄色的,请你带着开心去奋斗。

如果你的生命是蓝色的,请你保持这奢侈纯洁。

如果你的生命是绿色的,请你带着希望去启程。

最是多情篱笆院

文/陌陌

乡村的人家,日子过的别有滋味,家家户户的菜园子绝对是城里人眼中的宝贝。“篱落疏疏一径深”,记忆中的篱笆外,总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多远,但是却伸向远方。

农家院的篱笆,主要的作用是防止畜禽野兽进来捣乱,给植物营造出一个舒适的生长小环境,顺便也划清了邻里之间的界限。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有篱笆先要扎好桩,篱笆才能坚固,经风雨而不倒。篱笆桩一般是用粗壮一点的树枝,间隔等同的距离,稳稳地扎根在土里,再加横杆固定住,然后在桩与桩之间固定上一道篱笆夹。

小的时候父母忙工作,家里的菜园子都是奶奶打理,奶奶是个爱美的人,不光给我们缝制漂亮的衣服穿,还把一个单调的篱笆墙,也打理得甚是美丽。奶奶贴着篱笆墙种上一行花草和蔬菜,左边是淡紫色的喇叭花爬满墙,右面是豆角秧子攀延而上,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顺手摘下一朵喇叭花别在发间,蹦蹦跳跳地去上学,放学后,吃着奶奶做的新鲜的豆角菜的情景,三十年后依然清晰如昨。

最美的篱笆墙是秋天,上面爬满各种植物,丝瓜,扁豆,黄瓜,葫芦,藤缠蔓绕,呼唤着清风与阳光,那一墙的姹紫嫣红,谁看了都会眼馋的。这情景就是一首最抒情的诗篇,最唯美的油画,也是奶奶一年当中最高兴的时候。吃不完的蔬菜晒干,收藏起来冬天吃,特别是茄子干儿,泡软之后炖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所以现在我也会在夏天的时候买些茄子晒干,冬天的时候和红烧肉放在一起,味道香郁醇厚,被家人列为“家宴首选菜肴”。

篱笆墙仿佛一条线,清晰而又模糊着邻里之间的界限,但是更多的却融合着一份质朴的真情。乡村的篱笆不分你我,左邻右舍的,李家的瓜爬进张家的院,张家的豆结在了赵家的篱笆墙,你只要顺藤摸瓜就好。待做成了美味佳肴,你送过来一碗南瓜汤,我回敬一盆白菜粉儿,真的是近邻似亲啊!

记忆中的篱笆墙永远都那么美,路过的人常常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说:“瞧,这家人日子过得不错啊!”是啊,一道平平常常的篱笆墙,的确能透露出日子的好坏,或者是不是一户过日子的人家。宋代的刘克庄在《岁晚书事》诗之一中写道:“荒苔野蔓上篱笆,客至多疑不在家。” 青苔野蔓“爬”上了篱笆墙,这样的地方,好像没人打理,客来了往往怀疑主人长久不在家,因为殷勤的人家,是不允许野蔓丛生的。甚至有的人家干脆连篱笆墙都没有,仿佛预示着这是个懒惰的人家,会被别人小瞧的。

长大后离开了老家,住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自然也远离了有篱笆墙的日子。城市的围墙越筑越高,割裂了人与人之间本真的情味,虽然在生活上无限方便与轻松,却依旧怀念充满生机与故事的篱笆小院,今生能有一段那样惬意的好时光,便觉世界都丰盈了许多。

枝上花,花谢凉

文/葛衣彼睦

年的尾巴,到了。今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真的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院子里的樱桃花就开了,黑色的树干,白色的花瓣,花蕊不着痕迹的带了一抹淡青。

在不经意里,让昨夜还无甚生机的木变成了花树。枝上有花,花下蒙春。

鞭炮声响毕,地上铺就了艳红的毯子似的,零零碎碎又密密集集的躺在花树下。在白日里,惊艳了一寸寂寥时光。

树是爷爷的爷爷种下的,儿孙却才赏见花开的遗世独立,花落得缤纷谢尽。树,真的比我大的多了,看惯了几代人的悲欢离聚,它就立在那方寸土地,春天早早绽开在看起来像是死去的黑色枝干上,三两光阴就落尽芳华,根,在那。

人,却是没有根的,除非死去,长眠在地下。身体化作黑色泥土,又变成这棵树上的花,那根枝上的叶。这样也好,不得长存,却常常重回。

绿江案头,重木青客。远恨绵绵,淑景迟迟难度。年少傅粉,依前醉眠何处。深院无人,黄昏乍拆秋千,空锁满庭花雨。

花谢了,春凉却,影与人不成双。

夜里灯盏萧索亮起几家,路长长的,弯弯的,也暗暗的。

这小小的山村,有爷爷奶奶的故事,爷爷奶奶的爷爷奶奶的故事,我的故事。

我只记得我的,小的时候骑在爸爸自行车后座的夕阳,夕阳橙红色光辉下有着透明翅膀的蜻蜓飞舞在两旁。后来大一点的时候,和最好的小姐妹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听同一部Mp5,在同一寸月光下流眼泪,亮晶晶的,和月亮的颜色同样的凉。一年级的同学放学非要拉着我回家吃饭,后来,后来他转学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再想的起来。在外婆家调皮打湿了衣服,穿上了外婆的花衣服。邻居家的花很漂亮,我带着姐姐弟弟,摘取花瓣在河边洒下,用指甲花给指甲涂上颜色,不香,也不好看。

而我已经长大了。

再没有机会犯那样的傻,再不会整夜整夜的流眼泪以至于很长时间哭不出来,也再没有人,陪我去河边的沙地,听别人耳机里的她喜欢的音乐。

花期,真短。

就像枯木上的花,开过了,就谢了,而枯木,又再逢春。

早上听见窗外鸟儿的啼叫醒了,旧时旧事久违了,生命还得像藤蔓一样追逐着阳光。

父亲参军

文/胡冀兰

父亲曾在军营生活了二十载,跨越了我从出生前到长大后的时空。如今年逾七旬的他,与我细细聊起当年他参军入伍的往事,我听得煞有兴致。

成为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是父亲从小就有的理想。但他年幼时就体弱多病,很多人都笑他这身板当兵肯定不行。1964年秋,十七岁的父亲,亲眼目睹邻居家与自己同龄的伙伴被保送参军,羡慕不已。父亲在县城读书时,爷爷奶奶早就对他说过,不允许他毕业后当工人,更不能出去当兵,必须留在家中务农。那年头是人民公社化时期,集体生产,家家户户靠挣工分吃饭。因家庭缺乏劳动力,生活贫困,父亲虽然是全乡唯一被开江县中学录取的拔尖生,但还未等到毕业,就回到农村务农。很快他在生产队当上了会计员,紧接着加入共青团组织,又担任了大队的团支部书记。

1965年,父亲年满十八周岁,迫不及待地想去应征考兵。瘦弱的父亲体重才83斤,体检没有通过,未能如愿。接下来连续两年都没有部队过来征兵的消息,父亲有些失望,但是当兵的决心很大。第二次应征的机会是1968年春,铁道兵部队来招兵,满腔热忱的父亲报名应征。但审定名额时,因家庭贫困被作为预备名额,结果没有走成。

1969年武汉空军地勤部队春季招兵,父亲依然积极应征,身体和政审条件都合格,部队按惯例要进行家访,征求家庭长辈的意见。父亲心想,要是爷爷奶奶说句不同意咋办呢?说来凑巧,家访的那天,爷爷奶奶刚出去,大伯在家。父亲连忙向前来家访的人员介绍说:“这是我的大哥,他早年参军去过朝鲜,现已转业在成都铁路局工作。”一听说大伯当过兵还去过朝鲜,他们便十分谈得来,问起父母及家人的意见如何,大伯说当然没意见。很快,父亲兴高采烈地接到了入伍通知书。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父亲准备离家的前两天,冒出另一桩事来。在接兵部队人员回访的路上,一名年轻小伙子竟脱口喊出一句:“他是别人代考的!”部队当即取消了父亲的应征资格。哎,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煮熟的鸭子都能这样给飞了,父亲的心中别提有多憋屈了。

武汉空军地勤部队接兵刚走不久,父亲听说南海舰队接兵的过来了。郁闷的他,很不甘心,再次跑去要求参军。公社的武装部长告诉他:“这次是招海军,要上舰艇的,体重要达到55公斤以上,学历初中文化以上,全县只收28人,直接到县城去接受体检,你能行吗?”父亲坚定地说,能行,要去!父亲称了称自己的体重,唉,只有50公斤,体重还差得远。想当兵的执着信念在父亲心中一直无法泯灭,盼了几年的机会,这次他是多么想穿上军装啊。

回家的路上,父亲琢磨着,如何在短期内能增重呢?他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强增营养的法子:每天早上一勺化猪油,两个鸡蛋,加上半碗醪糟、二两白糖和着一块儿蒸来吃。就这样坚持吃了四天,没想到这法子很快奏效,还真是神了,奇了!体重飙升到了113斤!父亲去体检时,把身板挺得笔直,哈,身高体重都通过了,初审合格!可惜再次审定时,由于家庭缺乏劳动力,被确定为预备名额。等啊等,父亲每天期盼着他这个预备名额变成正式名额,可最终等来的结果是,并不缺员。就这样,那一年的海军梦又非常遗憾地落空了。

年近22岁的父亲,面对连续好几年的征兵挫败,灰心了。一想到一辈子只能待在农村听从父母的安排,结婚、生子、当个生产队干部,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失去自己的理想追求,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个赶场天,父亲背着玉米去集市卖,一路走一路感叹自己只能安心过农村生活了,准备去买猪来喂。在集镇上,他又听人议论着招兵的讯息,暗自摇头叹息,一抬头,正好撞上了公社武装部于部长,便聊了起来。于部长问:“你还想不想去当兵?”父亲忙说,当然想去啊!于部长笑着说:“这回你真的可以走,我干脆把通知书直接送你手上,就不再让其他人员特意再往你家中送啦!”父亲既高兴又疑惑,问:“是真的吗?这次就这么容易可以走得成?我不是做梦吧?”于部长拍拍父亲的肩膀,说:“这几年你的几次考兵情况我们都知晓,其实你是符合条件的!只是,你的亲属和家人的意见,我们还是要征求的,你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吧。今天是4月3号,6号就要去县城集合换服装哦。”

领到通知书的父亲欣喜若狂,一路飞奔回生产队,跟大队干部说立刻办理工作交接。大队干部一听,根本就不相信:“每年都说要当兵走,其实每年都走不成,还做梦跟我说笑话!”父亲把通知书晾在他眼前,一字一字地指着念,大队干部这才同意父亲第二天办理工作交接。

到了晚上,父亲告诉家人这个消息。家人极不情愿父亲当兵远行,全家泣不成声。父亲说:“这明明是好事,你们不要哭哭啼啼的,我终于达成自己的愿望了,你们舍不得,我走的那天不要你们谁去送,免得伤心。”他看着一脸忧伤的奶奶,希望做通她的思想工作,便讲了一堆的道理,想让奶奶同意他当兵保家卫国,为国家建设出力。奶奶被他说烦了,气不打一处来:“不准你当兵你偏要走,好,出去就出去,你们一家人都出去吧!”父亲忙接话:“好啊,承您吉言,我当兵后一定把妻儿都带出去!”奶奶多年前的一句气话,的确应承了父亲的夙愿。

当年,贤惠的母亲对于父亲义无反顾的参军信念,是表示支持的,她愿意留在家中独自抚养才一岁多的儿子(我的哥哥),期盼父亲在部队好好表现。父亲怀揣邻里亲戚祝福他的三元钱,无比珍惜这通过自己三番五次、锲而不舍争取到的参军入伍的机会,充满希望地从此踏上了军旅生涯。

父亲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基本建设工程兵,1985年转入了武警水电第一总队,先后参与了汶川映秀湾电站建设、宜昌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河北潘家口水利枢纽工程、广西天生桥水电站的建设。全家人也跟随着父亲所属的部队走南闯北,见证着父亲二十年来忠心耿耿报效祖国的诤诤誓言,父亲直到1988年底转业回到家乡,在机关工作至退休。

为他人开一朵花

文/钟芳

国学大师南怀瑾在《紫藤花与葡萄藤》中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在阳台上种植了一大排紫藤花,枝叶逐渐生长,到夏天时,垂挂于两层楼之间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绿色叶幔。年轻人几度想将枝叶拉起用木架固定,帮他挡住阳光降低屋内暑气,却因为如此一做太小气而作罢。

第二年春天,年轻人在阳台欣赏盛开的紫藤花时,忽然发现有几株葡萄藤攀上他的阳台。往下看,一个女孩儿对着他微笑。原来,楼下人家为了感谢他种植的紫藤花挡住夏天的骄阳,所以种植葡萄作为回馈。

一架紫藤清香,换来一树葡萄美味。它告知人们: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受人玫瑰,一样芬芳。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座心灵花园,让自己的生命,灿烂自己的同时也给他人溢满爱的花香。

娴静的日子,我喜爱窗前独坐,敲打自己喜爱的文字,享受着美丽的文学创作人生。今早一上班,收发室新来的小伙子递给我一沓报纸杂志样刊,打开来看,让我不期然地,其中一封里面除了样报外,竟然还有一封编辑手写的书信。我默默地读着,小花一样的文字仿佛在纸上荡漾起了醉人的芬芳,让我流连不已,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在亲手书写话语时的笔触温度。

我一直怀念那些文字流淌于指间的岁月,彩笺尺素,鸿雁传书,演绎出多少情怀故事。匆匆的流年,网络联系快捷,手机短信,微信泛滥,让我们远离了用纸和笔交流的机会,哪里还去寻觅书信的影踪?可如今,通过文字的翅膀,一位素昧平生的人,远隔千山万水,把一朵馨香的花儿传递到面前,氤氲中溢满真诚,在这个繁冗、浮躁的都市里,让人感受到贴心的暖。

周一的上班途中,公交车停靠站后,上来一位花白头发的奶奶,我站起来招呼她过来坐,奶奶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她坐下后,就开始低头掏自己的包,随手掏出一个小手工艺品递给我:“我要谢谢你!”我有些意外,连忙婉拒:“奶奶,您太客气了,让座是应该的,但我不能要您的东西。”奶奶佯装生气地说:“这是我退休后相对比较清闲,就自己在家做的,有人给我让座我就拿出来谢谢她!姑娘,如果你不要,我就生气啦。”

接过奶奶的爱心礼物,我感动得心都化了。让位是我们该做的,懂得感恩,却是很多人缺乏的。把玩着奶奶用一颗颗小珠珠和玻璃线串成的五彩斑斓的绣球作品,我爱不释手。到了目的站,我跟奶奶道别。奶奶笑眯眯地跟我说“再见”。

这个初春的早晨,因为相遇了一位可爱的老奶奶,我心灿烂如花,美得叫人想流下幸福的泪水。我想起了一首歌《我们都是一朵花》:“我们都是一朵花,有自己的形状。看起来,虽然都不太一样,但是都一样需要温暖。那温暖就在彼此身上,只要你付出了真心,你就会得到相等的回报……”

时光静好,岁月安详。红尘跋涉,日常生活中的一次让座、一声问候、一个微笑、一句祝福、一次搀扶、一次指路、一元捐款……都是一朵朵绚丽迷人的花,都能带给别人美好幸福的感受,我们不妨留一朵暖意在心间,相约为他人开一朵花,你将会发现,给予的快乐更能令我们人生摇曳多姿,芳香阵阵。

我的父亲

文/雨萧

1959年,故乡小村的巷道来了一群征兵的人,18岁的父亲瞒着奶奶去验兵,矮小干瘦的父亲并不被看好,在同伴和父亲的哀求下,验兵的人勉强同意他入伍,并且让他赶紧回家准备,很快就要随部队去西藏。天色未亮,父亲兴奋地走村串巷,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入伍的消息,告诉亲戚朋友们。当他跨进二奶奶家门槛的时候,二奶奶正开锅卸馍,看见父亲,提起一半的笼盖又重重扣下,馍香从蒸笼的缝隙钻出来,混着炊烟的味道,飘散在半条巷的空中。父亲哽咽着说自己就要当兵走了,希望他们照顾好守寡多年的奶奶,在冷淡的承诺中,他揣着一兜梦想与热血,离开了渭北平原,一路颠簸来到西藏。世界海拔最高的净土上,父亲目睹了许多年轻战友尚未到达前线就因水土不服、高原反应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三年过去了,战争结束,父亲随部队转到新疆建设兵团,结婚生子。他努力在另一片广袤的土地上开始新生活。哥哥说,父亲年轻时受了许多苦,日子略微好转,决定接奶奶去新疆。

奶奶既憎恨又放不下那片贫瘠的土地,即便被它榨干了血汗、吸完了青春,对于异乡的恐惧排斥,使她没有勇气迈出半步。父亲无奈返回部队,不久奶奶大病一场,他放弃了所有坚持,携家小转业回到故乡。

母亲多病,20年前已是半瘫。父亲退休后,一直留在单位看门,破产后的单位像鲁迅笔下的百草园,父亲固执地和母亲住在荒草丛生、破败颓废的职工宿舍,他说孩子们都忙,就不添麻烦了,院子接地气,母亲进出方便,可以晒太阳,他们喜欢那里。然而当雪天他把母亲送到我们供着暖气的单元楼时,眼里写满欢喜和留恋。

母亲打电话说父亲彻夜辗转,疼痛难忍,吃了两三片止痛片也没效果。我把他接到我家,准备第二天去医院做全面检查。深秋的夜里,雨打梧桐,滴滴答答,有些冷。夜半去洗手间的我迷迷糊糊发现父亲房间灯亮着,推开门看见他把肚子顶在桌角,脸色蜡黄,豆大的汗珠爬满了脸庞,地板上的水在灯下闪着光。我连忙叫醒爱人,送父亲去医院,父亲阻止了要打120的我,说深夜不必惊醒院子的人。他强撑着和我们走到大门外,雨大夜深,半天等不到一辆出租车。父亲疼痛稍缓,边等车边走,医院不远,他硬是和我们一起走到急诊室。

医生开了一支“曲马多”,止住疼,让天亮细查。返回的路上,父亲像个孩子,怯怯地说因为他折腾得我们不能睡觉。我告诉他,不舒服就要及时告诉我们,人养儿女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第二天早早去医院,化验单出来了,清楚写着肠癌晚期,多器官转移。我和哥哥总以为医院的设备落后,大约是误诊。带父亲去省医院检查,奇迹并没有发生,省医院床位紧张,好不容易找熟人住进去,父亲看着胃癌手术后奄奄一息的临床,又去楼道看清楚肿瘤科的牌子,悄无声息自己乘车回家了。

父亲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从确诊到离开,不过两个月时间。当轮流照管半瘫的母亲时,我才深切体会到父亲这些年的不易,成人世间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那年奶奶的坟茔从塬上迁到坡下,父亲感慨奶奶青年守寡,中年儿子远走他乡,即便长眠,也得不到安稳。他说:“我不在后,就火化吧!骨灰撒到沟里,一把骨头不该让你们为难。以后你们的孩子能走远就走多远,守着一片土地,眼界窄,见识短,终不会有太大出息。”老家再次通知迁坟,又一次折腾奶奶,这次还有父亲,我们兄妹把他们母子从一架沟坡迁向另一架沟坡,铲车把一簇簇茂盛的酸枣连根挖出,快要成熟的酸枣像滚落的玛瑙,四下散去,墓坑深陷的黄土突兀地裸露在绿草丛中。奶奶和父亲被换到更小的匣子里,随着活人的意愿一次次流离。

蜿蜒的土道越来越窄,旧时岁月,每当天边露出鱼肚白,父亲从家走到沟底,挑一担泉水晃悠悠返回,如今泉眼早已干涸,水桶扁担已尘封在历史的角落,河床上的鹅卵石在荒草丛中渐渐褪色,那条土道上再也没有了父亲的身影。

泪眼中闪过一幕,扎着蝴蝶结的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加重车子前杠上,父亲吃力地推着我爬坡,挥汗如雨,坐在前杠上的我那一刻惦念着同桌的红裙子。

两座坟茔渐远,转弯,斜阳染幽草,几度飞红,岁月静好如初。

五月雨

文/也思梅

五月,雨,一阵一阵地下。

这雨来得恰好,在雨中,可以更好地寄托对奶奶的哀思。

奶奶是上个月底去世的,她死在乡下老家,了了落叶归根的心愿。儿孙们从各地赶回来,送奶奶最后一程。四月三十日,正值五一假期,我们为她老人家出殡,大家都说,老人家早安排好了,知道你们放假,不耽误工作学业。

其实,我曾不止一次设想过奶奶去世的情景,确切地说,设想奶奶去世时我会怎样地悲痛,我想我一定会痛哭,但实在想不出我会悲痛到什么程度。不过我不敢多想,因为这实在是对奶奶的大不敬。

记得那天晚上,父亲打电话来,说:“奶奶没了。”我乍一听,浑身有如过了电流一般,我用微颤的声音问:“什么时候?”“刚刚,三叔打电话来。”我又机械地问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我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哭。

夜深了,我上床迷迷糊糊睡了,睡梦中,奶奶的身影时时浮现,我一夜翻身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往老家赶,在车上,大家神色平静,没有人提及奶奶的去世。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很快地,车拐进了乡下小路,老家咫尺可见了,车里一时沉默下来。望过去,家里已有不少亲朋好友在忙碌。车一停下,打开车门,不知何时,我和姐姐已泪流满面,哽咽不能语。我们没有和大家打一声招呼,呜咽着来到了奶奶的灵前,灵堂的一角,奶奶静卧着,身体被裹得很密实,在空旷的灵堂里,显得那样渺小,孤单,寂寥。我们双膝跪倒,大哭起来,一声声唤着:“阿嬷,阿嬷……”

阿嬷听到了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们每次回去看望她,她总是早早地站在庭院高处张望,一看到我们,便笑容绽放,快速迎上来,一个个叫着我们的小名,有时唤错了,引来大家一阵阵笑声,我们故意嗔怪奶奶,奶奶便忙不迭地改正,常常又引得一阵大笑。

后来奶奶腿脚不灵便了,但只要听说我们要回来了,便一样会早早拄着拐仗坐在大院门口的小凳上,全神贯注地向来处张望,她每隔三五分钟就会问:“怎么还没到?快打电话问问。”到后来,和她一起住的婶婶和堂兄弟们不耐烦了,都当做没听到。好不容易看到我们的车来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走过来,还是坐着,只是依旧绽开她那灿烂的笑容,嘴里乱唤着我们的小名,我们笑笑,没再跟她计较。那时她两排假牙都弄丢了,满嘴没牙,笑容有些滑稽,却又单纯得像个小孩。

去年夏天,我们又回去看望奶奶了,那一晚,大家围坐一起吃饭,聊天,奶奶笑咪咪地念叨着:“你们回来了,我比什么都高兴。”我们听了,轻声地笑。过一会儿,奶奶又道:“你们回来了,我比什么都高兴。”我们又笑了。不到五分钟,奶奶又说了:“你们回来了,我比什么都高兴。”我们相视大笑起来:“阿嬷,您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你们回来了,我比什么都高兴。”奶奶依旧笑咪咪地说,我们忍不住又笑了,一晚上,这句话奶奶不知说了多少遍,我们笑着笑着,后来,笑声渐渐地低下去了。当奶奶又开口“你们回来了,……”“好了,别再说了。”不知怎的,我突然冲奶奶脱口而出,奶奶楞了楞神,张开的嘴硬是合上了,一丝落寞的神情迅即写在了脸上,姐姐马上小声地责备我,我低着头,又愧疚,又心酸。那一晚,奶奶再没有说那句话。

隔天,我们要回去了,一大早我们就跟奶奶一起坐在院子一头的走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哥哥一直在逗引奶奶,奶奶不怎么答腔,脸带微笑,表情平静,有时我们说什么,她似乎没有反应,眼神飘忽着,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我想起小时候,哥哥喜欢逗奶奶发笑,奶奶有时听得一楞一楞的,待反应过来了,便抬手拍哥哥一两下,说:“臭小子,专门说这些鬼话。”哥哥笑着假装闪避,嘴里叫着:“啊哟,啊哟,阿嬷,下手轻点,仔细手疼。”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又抬起手来要打他,我们在一旁也常常忍俊不禁。可现在,奶奶老了,老得已经不太在意我们跟她说些什么了,而只要儿孙们围在她身边,她便感满足自在。

终于,接我们的车来了,哥哥姐姐在和奶奶告别,我忙着去提行李出来,准备放上车后备箱。奶奶没有起身,突然在身后喊我:“梅,你们要回去了?”我站下,回头很快地应一声:“是,阿嬷,我们走了。”我本想走到奶奶身边,跟她好好地道别,但手里提着行李,我不愿折回去,便不再说什么,急急地把行李放上了车。我想奶奶会跟过来,因为以前她每次都站在车旁和我们告别,每次都要掉眼泪,然后千叮万嘱路上小心,再回来等等。但这次没有,奶奶依然坐着,静静地看着我们,好像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之,她没再说一句话。我很清楚,奶奶的腿脚已经很不灵便了,从院子那一头走过来,要花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她怕我们等而她耽误了坐车,或者她担心她还没走过来我们就开车走了,又或者,她只要远远地望着我们走就可以了。我心想,下次吧,反正还要再回来。于是,我没有再返回去跟奶奶好好地道一声别,就上车走了。

奶奶坐在那儿看着我们离开,远远望去,枯干瘦小,好像遗世独立一般。

我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奶奶说话。不久,奶奶摔了一跤,从此昏迷不醒,一直到半年后去世。

我再也没有机会跟奶奶好好道个别了。

殡仪馆的车来了,奶奶被抬进了棺材里,全家人对着奶奶的棺材跪下,霎时,哭声一片,所有人都落泪了。然后,三辆灵车坐满了奶奶的儿孙们,摇摇晃晃地向火葬场开去。一路上,一辈子和奶奶吵架最多的二婶和堂嫂这对婆媳,开始大声宣言奶奶如何聪明能干,如何照顾子孙。我沉默地听着,脑子里浮现的是奶奶昏迷后婶婶不耐的眼神和堂嫂鲜有的在奶奶床前的偶尔露脸。我不愿意多说什么。

但奶奶的一生还是如过电影般地在我眼前闪现。她出生几天就被父母送给人当童养媳,三十八岁守寡,丈夫给她留下四壁空空的一个家,种田,砍柴,挑担子,什么苦活累活没受过?独自拉扯四个儿女成人,然后拉扯孙子,重孙一直到他们上学,当了几十年的家,最终她发现管不了任何一个人了,大家都说:“您坐着享福就成。”奶奶感到大权旁落,在极端的失落中,渐渐老了。最后,她每天剩下的事就是不时地询问跟她一起住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重孙们都回家了没,大门关好了没,虽然往往换来的是不耐烦的回答,甚至是一两声喝斥,但她依然故我,日过一日,周而复始。

其实,在奶奶九十八岁时,她还能到村里的戏台前看戏,并用她特有的大嗓门和大家说话。前年我们把她接来过年,她一口气上了七楼,妈妈是歇了两三回才上来的,上来后,她喘着粗气,对奶奶由衷地叹服。后来,奶奶渐渐走不动了,活动范围小到了在自家的院子里,她的精神开始不济,思维开始衰退,她可以坐着好久不动,也不说话。即使说话,也是重复唠叨,以至于有时她自说自话,也没人答理。我不知道,在她摔倒昏迷前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每一天对她来说,是不是都显得特别漫长,是不是漫长得可以让她的思绪从过去到现在到将来,弯来绕去,飘浮不息?

而我们,只在闲暇之余,有时想起了,回去看看奶奶,常常就一天半天,又匆匆走了。我们留给奶奶的是又喜又忧吧,因为每次回去,奶奶总要问,你们什么时候走?多呆几天吧?爸爸妈妈总在一旁说她:“孩子们要上班呢。”于是,她就不再说什么了。奶奶望穿秋水般地盼到我们来,短短的相聚后,又泪眼婆婆地看着我们走,我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是一种快乐还是一种折磨?

我只知道,在一个宁静午后,所有人都在睡午觉时,奶奶悄悄起床,走到院子里,谁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然后,她摔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清醒过来。

我们把奶奶的骨灰送上山上的墓地安葬,墓地是几年前奶奶亲自请人看的风水并监督人修建的。奶奶生前很怕火葬,但她后来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了,便不再提。她生前就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交待说,到了那一天,就麻烦你们把我的骨灰葬到墓地里就是了,其它的事都不用你们操心,都是现成的。的确如此,包括葬礼的所有费用奶奶都准备好了,没有花大家一分钱。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奶奶的墓地,墓地在半山腰,呈半弧形,建有精美的石雕,整个墓占地四五十平米。墓四周是密密的树木,以枇杷和油桐树为主。四五月,正是枇杷成熟的时节,金黄色的果实挂满枝头,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油桐也正开着繁盛的花,白色的小花边开边落,地上像辅了一层雪。奶奶住在这里,真好。

村里的年轻人都忙着到工厂上班,山上的枇杷已没人摘取了,我们坐在枇杷树下,等工人打开墓门,安放奶奶的骨灰,然后给奶奶上香。我们吃着家乡的枇杷,平常分散各地难得一见的堂兄弟姐妹们说说笑笑的,天气既不出太阳也不下雨,是个难得的好天,我们都说奶奶疼爱我们,不让我们太辛苦。

奶奶去世了,每个人都会难过,不舍,但心里又都有一种解脱感,好像从此以后每个人身上的责任都减轻了。照顾奶奶半年多的三叔,每天给奶奶喂饭,擦身,清理大小便,用嘴对着吸管吸奶奶喉咙里的痰,他做一切时毫无怨言,特别坦然,让奶奶比较有尊严地离开。我们本来以来他会哭得很伤心,但他反而安慰我们,说,别哭,你们的奶奶走得很安心。封墓门的时候,他大声唱着“临行喝妈一碗酒……”,我听着,想笑又想哭。

办完了奶奶的丧事,叔伯婶婶兄弟姐妹们又匆匆地道别了。不过,这次的道别略显感伤,大家知道,奶奶去世了,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更少了。而奶奶的故事结束了,其他人的故事还要继续,大家只能互道一声珍重,然后回去继续过自己的生活,继续去尽一份为人子女为人父母的责任。

年近八旬的父母,还在忙忙碌碌地料理相关事宜。这几年,他们离开自己的子女,回老家来照顾奶奶,也费尽了心力。现在奶奶去世了,他们可以更好地安享晚年了,正在生病的父亲,也可以安心治疗了,我突然为他们感到庆幸,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奶奶的子女们算是比较完满地送走了他们的老母亲。而做为奶奶的孙子孙女们的我们呢,我们又该如何对待已渐渐老去的父母呢?在父母需要我们照顾的时候,我们能像他们对待老母亲一样地抛开自己的孩子去服侍他们吗?我们能做到像三叔那样在自己父母的病床前恪尽孝道吗?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在父母寂寞的时候承欢于他们膝下吗?

那种渐渐老去的悲凉,那种无人倾听的孤寂,也许是每个人都逃不开的宿命吧。

父母对孩子的爱毫不保留,子女对父母的孝则往往是浅尝辄止,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也正因为此,全国乃至全世界有多少的老人最终凋零于孤寂之中?当然,我们也许不能单纯地责怪子女的不孝,观念的差异,繁累的生活让很多人无暇和无力去做到真正的孝。

可是,面对白发苍苍的父母,我们又不能要求他们不依赖我们,因为他们老了,他们已无力改变什么,至少在精神上他们需要子女的慰藉。

不过,我们可以要求我们自己,用一份坦然去面对迟早都要降临的宿命,让我们的子女充满感激甚至充满敬意地目送我们渐行渐远。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我们可以。

奶奶出生于1912年,生日不详,卒于2012年4月28日,享年一百周岁。身份证上,奶奶的名字叫“许漏头妹”,许是她的娘家姓,漏头是她娘家的村名,送到爷爷家来当童养媳后,人称漏头妹,这名字,跟随了奶奶一辈子。

楝子花开

文/贾亚军

楝子花开了,整个村子都弥漫在一片紫色的云雾里。

在一个冗长的午后,大人们都去地里种棉花,插红薯,薅头遍草。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偶尔几声鸡鸣,一阵狗叫,间着嗡嗡的蜂子的吵闹。三奶奶坐在楝子树下光滑的碌碡磙上,嚼碎了玉米饼子喂小鸡,旁边坐着我和三妹。喂完了小鸡,三奶奶就会教给我们唱一首很老很老的儿歌:楝子开,楝子开,楝子开花提蒜薹。三奶奶说:“这棵树是你三爷爷临走时栽的,等你长大以后给你打新床。”我说:“打新床干什么啊?”“打新床娶媳妇啊。楝子床,多子又多孙,幸福万年长。”“奶奶,新媳妇是谁呀?是三妹吗?”“不是三妹。”“那新媳妇是跟三妹一样好看吗?”“是跟三妹一样好看。”三奶奶说完,一把把三妹搂到怀里,小声说着:“三妹苦,三妹怛(音达,悲苦),三妹是朵楝子花。”我抬头看看三奶奶,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三妹是我们村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她是三奶奶的亲孙女。三奶奶的男人早年死在朝鲜战场,膝下只有一女,便是三妹的妈妈。其实三妹应该叫三奶奶姥娘,但是三奶奶偏不让三妹喊她姥娘,偏让三妹喊她奶奶。

三妹没有爸爸,在她三岁的时候***妈也死了。平时,我们玩的最多的是过家家,我当新郎,她当新娘,二蛋当吹鼓手。我把一束楝子花递给三妹,三妹咯咯地笑了。我再牵起她的手,二蛋就扯起他的破锣嗓子“嘀嗒嘀嗒”地“吹”起来。

清明过后是谷雨。这是一年中最丰饶的时候。牛羊出栏,鸡鸭满窠,连人也拔节生长。我和三妹在田野里奔跑,挖苦菜,掐大麦,拔茅根,摘桑葚。秃尾巴鹌鹑飞过头顶,我们一起学它“咕咕咕”的怪叫;累了,折一根柳枝做成柳笛,放在嘴里有腔无调地吹着……傍晚,我听见妈妈在村头喊我吃饭的声音。两边的麦田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旋即混入袅袅炊烟里。

我在我们村读完小学,我们全家就搬到爸爸工作的城市去住了,从此远离了我的故乡。三奶奶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那一年,三妹十三岁。

三妹没有继续上学。她在我们镇上的服装厂干了半年就去了南方打工,从此没有再回来。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她的一点消息。她就像一粒尘土,被风吹到不知哪个地方。

前年,老家的大爷捎信给爸爸说,老屋塌了半个角,院子里也长满了杂树,让我们回去收拾收拾。今年五一,趁着给爷爷上坟,我们回去看了看。

院子已经破败得不像样子。原来的石榴树、冬青树、香椿树早已被拉拉秧覆盖,全都枯死了,只有那棵楝子树还在,而且越发的茂盛,那满树的繁花遮蔽了大半个院子,染透了一角的天空。

妈妈找人把院子收拾干净,又修补好坍圮了的院墙。最后说,那棵楝子树也卖了吧,白留着又死了,换不成钱。我不肯。说也卖不了几个钱,留着吧,也不显得院子里空落落的。妈妈没有再坚持。

下午,爸爸妈妈去看望本家的几位长辈。我没有去。我坐在楝子树下,透过密密的树冠,又想起当年三奶奶揽着我和三妹唱儿歌的情形:楝子开,楝子开,楝子开花提蒜薹。

爷爷葬在河南自留地,新起的坟头有一米多高,旁边种着一株旱柳,已经碗口粗了。朝西南不远处是三奶奶的坟,微微隆起的土堆,上面瑟瑟地长着几枝荆杞,没有树。但是我分明看见在坟头有几捧新土,上面插着一束鲜艳的楝子花!在初夏的天气里,那抹鲜艳就像一道耀目的光芒,瞬间灼伤了我的眼睛。

奶奶过年

文/司葆华

我们村不过重阳节,仪式化的尊老敬老集中在大年初一这天。大伙儿早早吃过饺子,便三五成群到长辈那里拜年。

奶奶是村里年纪最长的寿星,拜年的乡亲们来了,她那平时显得空荡的屋子,一时变得很挤。每年的热闹喜兴,都叫她过后好长时间念念不忘。奶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离过年还有很久,她就开始计算日子了,心情的迫切,一点儿不亚于同样盼望过年的孩子。

在三十晚上,奶奶要早早睡下。换作平时,电视里的戏曲节目能让她熬到深更半夜。而在除夕夜,就是春晚都没法让她提起兴致,叫一家人笑翻的小品,她却感到味同嚼蜡。奶奶严格安排作息,确保充足睡眠,一切为了第二天大伙儿过来拜年。

初一早上,我们总是很早吃完饺子。奶奶不愿意人家拜年的都来了,一家人还端着饭碗磨蹭。初一的这顿饺子,奶奶一定坚持要给她盛上一碗。年纪不饶人,对付实实在在的一碗饺子,奶奶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我们往往给她多盛一些汤汤水水,凑满一碗。锅里唯一的“糖心”饺子哪个能有幸吃到,这一年便福星高照,好运相伴。没有“悬念”,每年奶奶都能吃到“糖心”饺子。

吃了“糖心”饺子的奶奶,心情不错,显得更加精神矍铄。一拨一拨拜年的人来了,屋子里欢声笑语。奶奶几乎能准确无误地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还能开玩笑地叫出人家多年不喊的乳名。大伙儿自然要问到她的饮食起居,对于还能不能吃一碗饺子的问题,得到的自然是奶奶肯定的回答。于是大伙儿纷纷说:饭量好就身体好,您老人家百岁不老!

我的奶奶

文/庞秋波

在一个美丽的小山村里,有一座古朴的吊脚楼,那,便是我的老家。离开老家已二十多个春秋,儿时的记忆,却在心底深深地刻上烙印。那个吊脚楼上凭栏相望、等待家人回归的熟悉身影,每每想起,总会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多少次,我站在老家的吊脚楼前,凝望着刻有岁月沧桑的一瓦一木,感叹着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无情。我仿佛看到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正站在吊脚楼上,向我慈祥地微笑,一如从前。泪眼朦脓中,我清楚地看到了她头上的白发、手上凸起的青筋,以及那张瘦削得让人心疼的脸;我听到她呼唤着我的小名,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我迫不急待地冲进老屋,跑上吊脚楼,伸出双手想要把她抱住,可是,却什么也没有。眼前,除了沉寂的门窗,再也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泪水,潸然而下。我知道,我的奶奶,一位让我怀念了近三十年的老人,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呵护我、照顾我,陪我度过一个个孤独的夜晚了。

奶奶的一生,坎坷曲折,却从不向命运屈服。不到三十岁丧夫,年近古稀丧子。在那些苦难的年月里,她既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还要为了生计奔波忙碌,独自撑起偌大一个家。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勤劳能干。她会得一手针线绝活,每天忙完农活和做完家务,就端起针线簸箩,戴上老花眼镜,坐在吊脚楼上绣枕纳鞋。针线飞舞,枕上的凤凰鸳鸯生动逼真,纳的千层底儿布鞋,穿在脚上舒适暖和,四邻八方的乡亲们都赞叹不已。就连缝补的破衣烂裤,都让人觉得,每一块补丁都是一种艺术和装饰,有它独特的美。

托奶奶的福,小时的我们就算穿着补巴衣服,也是干净整洁,美观得体;生活艰辛不易,却也能在奶奶的精打细算下填饱肚子!

印象中的奶奶,坚强乐观。她身体不好,长期患头痛、哮喘和腿疾。因家庭贫困,没钱给奶奶治病。头痛哮喘发作时,就吃一包头痛粉,服两粒咳必清;腿上的疤溃烂化脓,父亲就用针管把里面的脓抽出来,然后撒上一点儿消炎粉,再抹上一些软膏。

她床前的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药。“久病成医”,买的药多了,父亲懂得了很多医术,对奶奶的病情也能对症下药,还学会了打针输液。为此,奶奶很是欣慰。病情加重也不担心,总是乐观地说:“不怕,你爸懂,一会儿回来他会给我治。”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知书识礼。劳作之余,偶尔会戴上老花眼镜,坐在吊脚楼上读书看报。在那个年代,能识字的人不多,何况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在我和奶奶相处的十余年时光里,从没见过她和谁吵过架,闹过矛盾。特别是和我的母亲,像女儿一样和睦相处。

当母亲生下排行老五的我时,却依旧是个丫头片子。那年月,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邻里鄙视不说,婆媳之间更会骂得狗血淋头,闹个鸡飞狗跳。可一直以来,奶奶从来没有埋怨过母亲,反而安慰她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母亲为有这样一位通情达理的婆婆而庆幸,以致于一起相处的几十年,母亲一直敬重着奶奶,像孝敬自己的母亲一样孝敬她。如今,回忆起奶奶的仁爱宽厚,母亲依然感叹不已,充满了无限深情和感激。

为此,我们姐妹四个(三姐年幼时夭折),也得到了奶奶万般的宠爱和呵护,不但不嫌弃我们,还视我们为掌上明珠。

小时候,我是奶奶的跟屁虫。奶奶去喂猪,我跟在奶奶后面,给她读大姐教我的几个英语单词;奶奶在吊脚楼上宰猪草,我就在一旁听奶奶给我讲“野人婆的故事”;奶奶去赶场,我就在吊脚楼上照看楼下园子里的几根黄瓜,等奶奶给我带回来用篾丝儿穿好的一串儿泡粑……每忆起和奶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倍感温暖。

二姐读初二那年,突患急病。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奶奶吓得不知所措。赶忙让父亲乘客车,带她去往当时比较好的石会医院治疗。经过医生诊断,二姐患的是急性脑膜炎。好的是,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和父母的细心照顾,在医院住院差不多一个月,就康复出院了。

在二姐住院期间,奶奶天天站在吊脚楼上,望着八角庙方向开过来的每一辆车,看着车辆经过倒七龙,上班河,打水凼,大水井。她好希望车辆能在打水凼或大水井停下来;或者,能有人给带个口信,告诉一下二姐的情况,但每次都让她老人家失望了。等得久了,她就会焦急地回过头,问一下在一旁不谙世事的我:“五娃,你说你二姐好了没有哦?如果好了,那怎么还不回来?”我不知怎么回答,只在一旁看着不停抹泪的奶奶,跟着干着急。

终于等到父亲憔悴不堪地回来了,说是回来为二姐治病凑钱的。父亲告诉奶奶,二姐的病情有所好转,叫奶奶不要担心。奶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见她从裤腰的裱包里,掏出一条卷好的手绢儿,一层一层慢慢打开,拿出里面一沓折得整整齐齐的零碎钞票,一分不剩地递到父亲手里说:“这是8块7角钱,你再去借点,治病要紧。”父亲怀揣向邻居幺叔借来的30元钱,和在家里东拼西凑的20元钱,坐上客车,又匆匆往石会赶。

二姐出院回来那天,是在大水井下的车。奶奶迈动着她那双被缠过的小脚,踉踉跄跄来到二姐跟前,用她那双骨瘦如柴的手,将二姐紧紧地搂进怀里。她的泪水,滴落到二姐的脸上,伴随着二姐的泪水和我的哭声,湿了一地……

因为二姐的这场病,奶奶更加疼爱我们了。尤其是二姐,奶奶不让她干重活,连家务活也很少让她干,还经常给她煮好吃的东西,我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几姊妹也就跟着奶奶,学泡茶弄饭之术,悟知人待客之道。

记得奶奶每次做醪糟时,我就在一旁拿着煤油灯照亮。只见她把刚煮熟的滚烫的糯米饭倒进簸箕里,把一个个饭团捏散,双手借助冷水简单降一下温,然后不停地把一颗颗的饭粒翻了又翻。每翻一次,就撒上一些粬粉,然后再搅拌。反复数十次后,饭粒,在奶奶的搅拌下变得均匀发亮。一捧一捧地,装进早已准备好的木盆里,再在拍平后的糯米饭中间掏个洞,最后再撒上少许粬粉,盖上豆腐帕,端到比较温暖的地方发酵,方才完工。我站在一旁,端煤油亮的手早已酸软麻木。奶奶身子虚弱,却从不喊累。她那瘦小的身体里,仿佛蓄满了无限的能量。

过了四五天,木盆中间的洞里,溢满了清亮的醪糟水。奶奶总是用调羹先舀上一点儿,让我尝尝。甜得巴嘴儿的味道,让我止不住用舌尖儿在嘴唇上舔了又舔,那种纯正的美味,浸润着我的心田,让我永生难忘。

她做的酸渣肉,更是堪称一绝。自从奶奶去世后,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样的美味。遗憾的是,我们姐妹几个,也没能把她的这门好手艺给学过来。

奶奶会做的美食,不胜枚举。我们也就在奶奶和她美食陪伴下,渐渐长大。

大姐大学毕业,在城里参加了工作。二姐随大姐到城里谋生,我也随大姐,进城念书。

在城里安顿下来后,两个姐姐接奶奶来城里耍过一次。可就是那一次,让我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奶奶在二姐的陪伴下,来学校看我。可就在跨越门槛时,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左手手臂骨折。也就是从那以后,奶奶的病情逐渐加重。

1986年夏天,那是一个悲伤的夜晚。父母在外面忙碌,还没回来。奶奶一反平日的恬静,莫名的烦躁。呼唤二姐,二姐不知道去哪里贪玩了;喊我,我正和四姐在学校的坝子上跳绳,也一反以往的顺从,半天不回应。奶奶生气极了,训斥我们说几姊妹不听话了,翅膀硬了。

父母回到家,奶奶还在生气。父亲小心翼翼地坐在奶奶床边,假装轻描淡写地说:“母,哥哥去他岳父家摘梨,从树上摔了下来,受伤了,我明天一早要过去看看。”(大伯在黄溪教书并在黄溪安了家。其实那时父母知道,大伯已经走了)。奶奶一听,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让我们掺扶着来到屋外的坝子上,说是要活动活动,然后要和父亲一道去黄溪看望大伯。

那一夜,父母是如何隐瞒和安慰奶奶的,我不知道;当时的大人们承受了多大的悲痛,我也无从体会。我只知道,一觉醒来,天已麻麻亮。父亲正准备出门去赶早车时,八角庙方向传来了火炮的声音……

当父母不得不把大伯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奶奶时,奶奶只是悲呛地呼唤了一声:“我的儿啊”,便晕厥了过去。

数次昏迷,几度生死沉浮,最终,奶奶还是坚强地挺了过来。只是,从那以后,奶奶便卧床不起。

记得最后一次相伴,奶奶就是坐在吊脚楼上的一把木椅上。当时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仍饱受着左手骨折的折磨,右腿化脓的痛楚,以及严重咳嗽的摧残。那天晚上,奶奶的精神似乎比以往好了许多,说是想吃荷包蛋,尤其想吃我煮的荷包蛋。我听话地走进厨房,赶紧地洗锅掺水煮蛋。当我把煮好的三个荷包蛋端到奶奶面前,她赞不绝口,直夸我能干。我开心地站在一旁,看着奶奶一口气吃完,连同碗里的汤喝个精光。

第二天, 1988年农历6月27日,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

早晨,我和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起床出门,牵着牛出去放,还不忘割上一大回草。回家路上,快到家时,邻居庞毅哥哥说:“五,你奶奶走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大声反驳:“你胡说什么啊,我奶奶昨晚都是好好的。”庞毅哥哥又强调一句:“是真的,火炮才响过不一会儿。”后面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哭泣着,疯狂地赶着牛,朝家里一路狂奔。

回到家,父亲、母亲和四姐,正跪在奶奶床前,四姐哇哇大哭,父亲正抱着奶奶,哭喊着“母,您醒醒,母,母……”

我“咚”的一声跪在奶奶床前,拉着奶奶的手,嚎啕大哭。她的手还有余温,却再也听不到亲人的声声呼唤。

我一遍又一遍地哭喊:奶奶,我回来了,奶奶。我要吃您赶场给我买回来的泡粑,还想要您给我买三块钱一件的花衣服;奶奶,我要吃您做的酸渣肉,还有清甜的醪糟;奶奶,我要听您讲“野人婆的故事”,我还要和您“捉中指拇”啊……

奶奶,您说过,您最喜欢吃我为您煮的荷包蛋;您说过,您会看着我们几姊妹都有出息,过上好日子。奶奶呀!

声嘶力竭的呼唤,得不到奶奶的回应。回应我的,是一块硬梆梆的门板和一副冷冰冰的棺材……

那时候的我还小,体会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直到许多年后,忆起奶奶多舛的一生,仍会伤心不已。

走下吊脚楼,信步来到屋前儿时就读的村小学校。学校早已被拆除,闲置的空地上,杂草丛生。曾经的繁华,如今却显得格外荒凉。

透过眼前薄薄的迷雾,我仿佛看到一群孩子正在操场上欢闹嬉戏。她们有的踢着毽子、修着“罗汉儿”;有的藏着猫猫、追打奔跑。回过头来,我仿佛又看到吊脚楼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朴素整洁的装束、慈祥可亲的面容、饱含疼爱的眼神。眼泪,再一次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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