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飘过 前些天,一些同学聚会,用餐间隙在闲聊,现在用精致的面粉蒸出来的馒头好像没有过去的那带有些许麦麸馒头香甜了;如今的大鱼大肉还不如从前的杂烩面、南瓜饭有滋有味是怎么回事?好多同学毫不犹疑地回答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呗,谁还去吃那馒头?...
馒头的文章(精选25篇)
炊烟飘过
前些天,一些同学聚会,用餐间隙在闲聊,现在用精致的面粉蒸出来的馒头好像没有过去的那带有些许麦麸馒头香甜了;如今的大鱼大肉还不如从前的杂烩面、南瓜饭有滋有味是怎么回事?好多同学毫不犹疑地回答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呗,谁还去吃那馒头?”其实我认为这样的回答还不太完整,应该再加上一句话:这就是没有从前那缕缕的炊烟熏烤而成的饭菜所飘逸的芳香。
鸡儿鸣了,狗儿叫了,人们醒了笑了。伴随太阳的冉冉升起,小村庄里都会散发出一缕缕醇香的炊烟,它们在和谐的喧闹声中完成使命后飞向蓝天、与天上的彩云交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美、实在是美!大街小巷来往着挑水的媳妇、姑娘;打早出去割草、拾柴归来的小伙子;还有那不愿停歇拾粪的老人们,都会随时嗅到那蒸笼里馒头所散发的余香。
中午放学的路上,烟熏味、炸酱味、爆葱花味扑鼻而来,不由得一颗颗幼小的心灵敲起天真的小鼓:家里的大人出工回来了吗?自家中午做什么好吃的呀?够不够填饱自己的小肚皮呢?家里大人如果还没回来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夕阳落下帷幕,炊烟四起,街巷里随处都能聆听入耳的切菜、拉风箱、以及锅碗瓢勺的清脆声音,它与女人们的嬉笑声、孩子们的欢叫声、男人们嚓嚓的铡草声交汇在一起,奏起了一曲曲持续、动听、回味悠长的乡村美妙旋律
炊烟那特有的芳香里包含着大人们那勤劳朴实的汗水,当然也包含着我们幼童的劳动成果。那秸秆是生产队分的,是我们和父母一起从秋收后的地里起早贪黑用板车拉回来的;那劈啪作响的干柴是我们放学后到后山用自己那冻皲的小手砍下后,用稚嫩的肩膀背回来的;还有那飘香的炊烟是我们点火搭火底后,拼着自己吃奶的力气拉风箱烧出来的。
回首往事,我拉风箱,母亲和面的影子好像就在眼前;耳旁时常响起母亲在蒸馒头和父亲劈柴的声音;脑子里随时隐现出当时全家人在烟熏火燎的煤油灯下吃用柴禾做熟的杂烩面、南瓜饭……偶尔还好像听到父母大口吞咽青菜、红萝卜、地瓜瓜勾了地瓜粉的糊糊粥的吱吱吸吮声音。
时代变迁,炊烟飘过。在丰衣足食日新月异的今天,人们的心中又总觉着短缺了些什么,是自身的理想、信念的变异?是社会环境的干扰?还是缺乏当年那些凭心血勾兑而成的特有调味品?
在步入商品经济的今天,有些有心人好像得到了什么启示,在郊外的村里,绿荫葱葱的山前,流水潺潺的河边以及旅游景点相继搭建起了一处处农家小院。那里的烤红薯、锅贴、烙饼、南瓜粥,还有各有特色的大锅菜等等,真材实料、样样俱全。那浓厚的乡土气息传承着中华几千年的灿烂文化;那袅袅炊烟里包含着先人们世世代代所探讨、领悟、精心酿造而成的醇香美味;那美味散发的余香吸引着一批批城里人、外国人,老年人、中年人还有新时代的后生们。每当你面对如诗如画的美景品味着干柴烈火熏煮的美餐,目睹着这一缕缕炊烟潇洒而去时,在你的心里是否会感激“先人们”用心血为我们开创的幸福时代,而后自己又如何用不懈的努力去实现他们寄予我们的深情厚望!
一个馒头五十里
文/刘建武
读到一篇《包在校服里的馒头》。说的是,一个妈妈问8岁的孩子学校早餐好不好吃,其本意是担心学校伙食,结果孩子理解成妈妈想吃学校的馒头。此后的一天,孩子从学校回来,从抱着的校服里,拿出一个洁白的馒头,告诉妈妈说,他早餐没吃,给妈妈打包回来了,并说:“它是干净的,你看是用纸包起的。”妈妈被孩子深深感动,俯身紧紧抱往孩子说:“我的好孩子!”认定“这当然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馒头”。
由此,让我起了一个馒头五十里的往事。事情发生在1960年,那是人人都在饿肚子的三年困难时期。那时,我在省城上初中,妈妈在老家务农。放暑假了,我急切地往老家赶,心怀喜悦,因为又可以见到妈妈了。但到家后却不见妈妈的身影,一问,才知道妈妈被队里抽派,到五十里外的东干渠做工去了,很可能到我假期满都回不来。这让我闷闷不乐。但让我惊喜的是,在第三天的傍晚,妈妈回来了。母子相见,那份欣喜异常,真是没法形容。更为惊讶的,是妈妈随即从打开的小布包里,拿出一个馒头,至今我仍记得清清楚楚,这个馒头,白净白净,不是圆的,是四棱四角的方形,个头不小,应是四两面的。一问,才知它是妈妈的早饭,妈妈实在不舍得吃,专门带回家来,好给我们解馋,那时别说白面馒头,就连窝头,也是珍贵无比。
事后我听妈妈说,她估计我该放假回来了,就向工地请假,说:“我儿回家了,我要回去见见。”工地负责人先是不允,妈妈说:“随后我多做些日子的工,还不行吗?这假,你还是准了吧!”这样,妈妈才被准假。那时没有公交,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五十里山路,妈妈硬是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而一个馒头五十里,这中间,有着妈妈多少的慈爱深情啊!
母亲的头发
文/王跃精
我去朔州看父母。半年前还能下地的父亲,此时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母亲佝偻着身子,在地上忙着,总是做了这,忘了那。当年,强健的父母,不知啥叫苦,啥叫累的父母,都老了,老到了连生活都难以自理的地步;可是,在他们心中,已是中年的我,仍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仍需要他们照顾。每回,父亲总是嘱咐:千万别骑摩托,别多喝酒,别太节省,能吃就吃,想穿就穿……多少年了,跟父亲一见面,他总是这样,我随口应答,内心却笑他太迂。而母亲,一向忙得顾不让说话,有几次,我想帮帮她,她总说我做不了。
那天晚上,母亲蒸馒头,熬了一锅稀饭,烩了一点山药豆腐。家里雾气腾腾,母亲朦胧的影子挪动着,她不住地报怨自己没记性,前脚放的东西,刚过一会儿,就找不着了,好像是,那些东西长了腿,要跟她捉迷藏。我想帮母亲找,她却说别添乱,她啥都能做好。
仍像以前一样,母亲将馒头、菜、稀饭、筷子一一端在我面前。也许是习惯使然,从小到大,母亲都是这样做的,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拿了一个馒头,却不由得愣住了。只见上面布满了母亲的头发,那花白、干枯、灰暗的头发,或是一缕,或是散开,布满了整个馒头!
小时候,偶尔从馒头中吃出头发,那长长的头发,又黑又亮。我如同发现了什么似的,挑出来,不满地尖叫着:“头发!妈妈,肯定是您的头发!”
母亲接过来,什么也不说,不好意思地笑笑,扔进了灶火里。
现在,馒头上,母亲的头发多得数不清,我却没有勇气尖叫着:“妈妈,您的头发!”我的嗓子里仿佛堵着沉重的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愣了半晌,悄悄地用手一点点抠下上面的头发。那头发,不是灰的,就是白的,都是那么轻,那么暗淡,就像是入冬前的草,让我感到了莫名的忧伤。
“咋了?……不好吃?”母亲看着我,关切地问。
“好,好,真好吃!”我大大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嚼了起来。
“谁知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世上,有谁能报答得了父母的恩情呢?
第七个馒头
文/郭涛
一个大家都熟悉的笑话:说的是一个人吃完第七个馒头,感觉饱了,于是就说,早知道吃这个馒头能饱,就不吃那六个了。这好像是说量变到质变的道理,现在重读这个笑话,结合我们学习某些成功经验的现象,我对这个笑话有了新的认识。
再将这个笑话延伸:第七个馒头由于吃上就能饱,于是成了被研究的对象:这个馒头是用什么做成的,怎么做成的?对此大家进行了深入研究,于是纷纷按照研究得出的结果进行仿制,结果可想而知。这看似荒诞的情节,其实我们经常会上演。作为教师,结合教育谈一下对这个问题的认识。某地某学校上演了一幕幕神话,高考考上清华北大多少人,一批上线多的让我们难以想象,奥赛获奖等次人数更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于是一批批虔诚的教育工作者不远千里前往取经学习,然后带着对第七个馒头的研究成果走了。以后呢,名校依然是名校,你依然是你。或者好一些的,将第七个馒头的研究成果发扬光大,把第七个馒头做的更大些,确实管用,办学水平有所提升。但是,名校难以复制,没听说过哪所学校学习了衡水中学的经验,成了衡水中学第二。
毋庸讳言,好的经验、成功的作法确实需要学习,但是我们千万不能将目光只关注在有限的经验里,况且那所谓的成功经验后面还有诸多难以言传的东西。就教育来讲,一所学校的成功更是庞大的系统工程,从学校的历史文化积淀到师资水平,从办学条件到生源基础,从激励措施到教师敬业精神,更不用说,好的高中还要依托优质的初中甚至优质小学的良好基础。只学第七个馒头,容易出现急功近利的思想和做法,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既然谈到教育,那就再说的稍远一些。从另一个角度讲,教育本来就是个细工慢活,如果你对学生抓得紧了,可能很快就有效果,那些高考中本来差几分就能上一批的学生,可能就因为抓的紧上了一批。于是一批上线人数出现了较大幅度的增长。于是,教育就成功了?充其量只是小有成绩罢了!抓得紧的另一个后果可能是拔尖学生的缺失,能考上清华北大等名校的学生,需要的不是抓得紧,需要的是名师指点和较为宽松的环境,能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学习。说白了,老师们都有些感触,真正拔尖的学生甚至不是老师教出来的,而是学生学出来的,这话虽有偏颇,也有些道理。说到这里,我就想起了李镇西说过的话,名师根本不是学校打造出来的,他说,自己如果还算是有点名气的话,他觉得没有谁刻意去打造他。名师是通过发自内心的进取精神,一点点积累、参悟而形成的,如果学校刻意打造,那只能是让一个教师成为合格教师,要成为名师,反而不需要学校过多的干预,只要创设宽松和谐的环境,让名师自己来成长就行了。
再回到七个馒头的话题上来,任何现象的发生,背后都有着各种隐藏的东西,我们在学习好的经验做法的过程中,要善于探寻深层次的东西,不能浅尝辄止,更不能说出“啊!也不过如此”的话来。虚心是该有的,但是做一个有心人,能够更全面深刻地思考问题从来都是成功者的必经之路。
打个电话问妈妈
文/张文艳
周末,在家学着用江米甜酒发面蒸馒头,早晨起床我就把准备好的江米甜酒调成米糊,放到温度稍高的地方等着发酵,大半天的等待后终于看到了星星点点发起的小泡泡,按照朋友的说法,这就是发酵了。于是我又开始揉面团,将近两个小时后,原本待在盆底的面团像吹起的气球一样涨到了盆边,终于发面成功了。
结婚多年来,我始终不会发面蒸馒头,母亲教给我用酵头,父亲教给我用酵母,都没有成功,这次听说用江米甜酒发面,不仅简单方便,而且蒸出的馒头有股米酒的甜香,非常好吃,我试着做做,还真成功了。我欣喜若狂地揉面,制成孩子爱吃的糖三角、老公爱吃的馒头,还别出心裁地捏了几个花卷。
准备上锅了,这要蒸多长时间呢?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馒头是死心的,糖三角是空心的,是多蒸一会儿还是少蒸一会儿呢?想来想去,决定在网上查一查。老公说:“在网上查什么,给妈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于是,老公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老母亲打电话,嘘寒问暖后切入主题:“我们发了一大盆面,做了好多品种,妈,你说该蒸多长时间?”
“嗯嗯,个头不大,十五分钟足够了,好的好的。一定要上来大气后十五分钟。”
“孩子挺好的,刚月考了,还是班上第一,嗯,没事,没事,天凉了,你们也多注意身体啊!”老公一边重复着老妈的话,一边笑着给我做“十五分钟”的手势。
挂了电话,老公笑着对我说,问“度娘”简单,问老娘心宽。你看,平时没事多给他们打打电话,问问这,说说那,老妈听着多高兴呀。
是呀,现如今生活中我们遇到问题,大都通过上网查百度,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答案,但如果问问我们身边的亲人,得到的将是恰到好处的回答。强大的网络在带给我们便利的同时,也阻断了人们之间的交流,使我们彼此变得陌生起来。以后遇到生活中的小问题,还是打个电话问妈妈吧!
大寒小寒,磨面过年
文/尚纯江
俗话说,“小寒大寒,磨面过年”。
小寒刚过,就到了腊八。俗话说,“吃了腊八饭就把年货办”,随着年的脚步愈来愈近,昔日磨面蒸馍的场景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小寒一过,娘就从麦囤里挖出一斗斗金灿灿的麦子来,端到当院里簸麦。随着簸箕的上下扇动,小麦被簸得干干净净。然后,娘把麦端到压水井边,开始淘麦。经过淘洗,金灿灿的小麦变得莹润如珠。
我知道,晒干后的小麦,很快会磨成雪白的面粉,变成雪白的馒头。那年月,白馍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所以,我总是积极地帮娘淘麦。
冬天的太阳暖暖的、柔柔的,慢慢挥发着小麦的水分。晒干麦子要经过几个太阳。在这间隙,娘到磨房联系磨面的时间,到队长那里借牲口。我们村里几十户人家只有一间磨房,要提前约订。如能借到牲口最好,那样就不用推磨了。拉磨的牲口是队里的一头驴,那头蒙了眼罩的的毛驴拉起磨来很积极,把磨拉得山响,几斗小麦很快就会磨成雪白的面粉。但是,牲口不是那么好借的,我们往往要自己推磨。
由于夜里磨面的人少,我家常在夜里磨面。冬夜,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磨房里,煤油灯在寒风里发出忽忽悠悠的微光。我和姐姐负责推磨,娘负责箩面。在石磨的转动声中,我和姐姐一圈圈地推起磨来,身影映在墙壁上,忽长忽短。小麦在石磨的碾压下“粉身碎骨”,变成雪白的面粉和麸皮,娘用一张箩把它们分成细细的面粉和麸皮。磨房外,月亮泛出冷冷的光,北风呼啸。磨房内,石磨声声,我们满头大汗。三星正南时,几斗小麦就变成了雪白的、散发出麦香味儿的白面了。此时,娘的头上脸上覆盖了一层白白的面粉。
蒸馍要先提酵子。娘用提好的酵子开始和面。面和好后,要让面在酵母菌的作用下自然生发。只有发透的面做出来的馒头才暄腾好吃。面发好后,娘开始揉馒头。雪白柔软的面团在娘的手中被慢慢地揉成馒头。做好的馒头要让其保温生长。娘把家里干净的被子盖在馒头上,让馒头自然地长。做好馒头后,娘开始做大馍、馍花、枣山以及“燕子”、“小兔”。过年的规矩,要给干爹干娘及长辈送大馍,要为干儿女送“小兔”送“燕子”。
娘没有干儿子干女儿,但有八个子女。娘总是给自己的子女做几个面兔子面燕子,给俺爷俺大娘做几个大馍。面兔子面燕子的面揸的劲道,好吃。娘的手巧,雪白的面团在娘的手中很快就变成了“燕子”“兔子”,“燕子”“小兔”的头上眨着两颗用红小豆做的红眼睛,活灵活现。
我负责烧锅。烧锅用的是劈柴,火很旺,在锅底熊熊地燃烧着。娘把长好的馒头、“燕子”、“兔子”一个个放在笼屉里开始蒸馍。
一会儿,水蒸气、馍香味儿渐渐在厨房里氤氲开来。娘说,馍圆气了。就把笼屉从锅上端下来,打开笼屉。雪花般的馒头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我肚子里的馋虫开始活跃,口水开始分泌,肚子咕咕地叫起来。
这时,娘在灶台上点燃了三枝香,把蒸好的大馍枣花放到灶王爷的神位上。老家的规矩,过年时不管是蒸馍、过油,还是烀肉,都要先给灶王爷上供。上完供,娘又拿出几个又大又暄的馒头,让我给爷爷送去。这也是规矩。上供后,蒸好的馒头要让爷爷奶奶先吃。即使他们不在世了,也要把馍或肉端到堂屋——他们的神位前。之后,我们才能吃。但只能一人一个,尝尝而已。这些蒸好的馍要等到过年那天才能敞开肚皮吃。那时,吃白馍是“三十吃一顿初一吃一天”,白馍是用来待客走亲戚的。小时候,走亲戚总是擓着一竹篮子白面馍。
改革后,土地分到各家各户,小麦是大囤满小囤流,白馍都吃腻了,杂面馍开始吃香。现在,街上都是卖馍的,市场上啥都有卖。但我觉得,这些馍都不是人工的,且多用酵母发面,没有娘做的好吃。但是,母亲在八四年就去世了。每想起来,一行热泪就会滑落面颊。
梧桐
文/黄孝纪
那么碧绿油亮的巨大叶片,在村庄的地域里,恐怕只有芭蕉叶、棕树叶、荷叶和芋头叶能出其之右了。
那是一个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假货”、“外来植物”的年代,况且我的家乡八公分村地处湘南偏僻一隅,村人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朴生活,除了吃盐点灯,穿衣读书,其余的都是乡土物产,自给自足。山川原野,草木藤蔓,也都是土生土长。自然,那江畔的梧桐树,也是地地道道的本乡梧桐,中国梧桐。不像如今的家乡,只有“法国梧桐”这个冒牌货,却不见了真正的梧桐。
梧桐又叫青桐,我是以后才知道的。不过它那笔直青青的树干和枝条,巨掌般层层叠叠的青叶和清香味儿,我从小就十分熟悉。
村前的江畔曾有很多梧桐树,它们与村人的生活休戚相关。村里有老人去世了,丧家就会砍来一大捆拇指粗的梧桐枝,截成尺许长,斜着糊上一圈圈剪成细丝的白纸,做成号丧棍。而梧桐的树皮,也常有人剥下来,浸泡在水田里,沤烂表皮,用那长长的纤维搓成绳索。端午节摘了梧桐叶蒸馒头,素常的日子以梧桐叶蒸米粑,更是村人沿袭久远的风俗。
这些梧桐树,家家户户每年端午都要来攀折一番,平常又要经受刀砍斧剁,很少有长得枝干粗壮硕大的,它们永远没有旁边的柏树杨树柳树那么高。不过,这些梧桐树的根系却十分发达,树蔸也长得很阔大,都丛生出一杆杆大大小小的旁枝干,齐刷刷笔直向上。毎一根树干树枝,又都密密长满裂掌状的硕叶。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端午节吃梧桐叶蒸的馒头。
那时我们的村庄,种植小麦。在江流上游的拦江石坝处,有一座老旧的磨坊,一栋四合院式的青瓦砖房,中央是一块晾晒挂面的三合土空坪。磨坊旁边有一个乌黑的水轱辘,滚圆,巨大,在水流的冲刷下,缓缓地旋转不停,发出哗哗的水声。小麦收割之后,这里变得忙碌起来,村人常拿麦子来,到这里换成不甚白亮的面条,一扎一扎,像一截截粗短的木头。
端午节这天,家家户户磨小麦粉蒸馒头。不放红糖的馒头如拳,包了红糖的馒头如月。蒸前,毎户人家都会从江畔摘来硕大的梧桐叶,清洗后铺垫进大水锅里的蒸笼。蒸笼有的是竹篾做的,如浅沿的团箕;有的是高粱秆做的,圆圆的一大块,金黄色,光光亮亮。做好的馒头密集摆放在梧桐叶上,盖上木锅盖,猛火蒸熟。
出锅的馒头,热气蒸腾,蓬蓬松松,黄中偏黑,弥漫着梧桐叶的清香。蒸过之后的梧桐叶,已是熟透的菜色,焉焉的,十分柔软,全然失去了原来的光亮和碧绿。蒸下一锅时,往往换上新鲜的叶片。用梧桐叶蒸出的馒头,存放几天都不会变馊。蒸过的梧桐叶,多用来覆盖捡拾在团筛里的馒头,其上再搭三两片新鲜的叶子,既遮挡蚊蝇,又干净清爽。
很多年来,我们村庄的端午节,就是吃着这样的梧桐叶馒头。在整整的一年里,这也差不多是唯一吃馒头的机会。其他的日子,村人蒸米粑,有时也摘了梧桐树叶来垫蒸笼。摘了老叶的梧桐树枝,隔不了多久,层层叠叠的新叶又长得碧绿光亮,如扇,如盖。
梧桐开花在端午之后。开花时节,梧桐树的枝头盛开一串串繁花,状如小喇叭,花瓣白亮,脉络粉红,十分漂亮,是江畔靓丽的风景。以后花谢结果,一粒粒,滚圆如珠,青碧如玉。
上中学后,读到许多诗句,方知自古以来,梧桐就为人们所喜爱。《诗经》里写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它是多么的高洁,竟能引得凤凰来栖!梧桐也常是诗人词家寄意抒怀的对象,李煜慨叹:“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李清照更是愁得化不开:“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每每读到这些优美的诗句,我的眼前总是能够浮现起昔日江畔那些熟悉的梧桐树。
家乡的梧桐树,应该消失有三十多年了吧?真有点怀想江雨梧桐的旧时光了。
真正的快乐
文/钟期和惭
清晨在桥边散步,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坐在桥栏上咿呀细语,引起了我的好奇。那女的拎着一个方便袋,从袋里拿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递一半给丈夫,然后津津有味地吃着。吃完了又拿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半接着吃……他们仿佛吃的不是馒头,而是世界上最美的食物。脸上洋溢的喜悦,犹如河面漾起的波纹。哦!原来他们是一对哑巴夫妻,那份满足,那份快乐,让人羡慕不已。
时下,人们越来越重视对金钱、权势的追求和对物质的占有。金钱和权力固然重要,可以换取许多享受的东西,殊不知真正的快乐,不是用金钱和权势换来的。钱越多的人,内心的恐惧感越重,他们怕偷、怕抢、怕被绑票。权势越大的人,危机感越强,他们怕丢了乌纱帽,怕遭人陷害,时时小心,处处提防,惶惶终日。恐惧的压力,造成心理的变态,哪有快乐可言。
金钱可以买到享乐,但买不到快乐。早在几千年前道家就指出:快乐和金钱无关,快乐源于心灵的满足。
有这么一个故事,讲的是有一位富翁收藏了许多珍贵的古董和各种珠宝。由于忙碌,平日里自己也很少进去欣赏,仅当作个人财富来炫耀。有一天,富翁忽然心血来潮,让清洁工进去开开眼界。清洁工进去后,并未流露出羡慕之色。参观完毕,富商忍不住炫耀说:“看了这么多奇珍异宝,有什么感想?”
清洁工说:“我觉得现在与你一样富有,而且比你更快乐。”
富商面露不悦,要清洁工给个说法。
“你所有的宝贝我都看过了,不就是与你一样富有吗,而且我又不必为那些东西担心这担心那的,岂不比你更快乐?”
现实生活的确如此,有些大款虽然提着一捆捆的票子,住着一栋栋的房子,抱着一个个的仙子,未必得到了真正的快乐。
权力可以赢得欢心,但换不到快乐。我们时常看到有些弄权者,为了升官发财,处处阿谀奉承,事事言听计从,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哪里还有什么快乐?有的人利用手中的权力,拿公款大吃大喝,游山玩水,包二奶养情人,也许得到了一时的欢心,但却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烦恼。他们就像歌德笔下的浮士德,拿自己的灵魂去换取一段开心快乐的时光,结果变成了傻瓜。这,也不是真正的快乐。
法国作家罗曼罗兰曾说“一个人快乐与否,决不依据获得了或者丧失了什么,而只能在于自身感觉怎样。”可见,快乐是自己的事,全在于自己的感受。它并不是高不可攀,而是唾手可得,比如喝一杯茶,听一首歌,冲一个澡,做一个梦,又何尝不是一份快乐。欣赏自然的美景不在远近,哪怕是在窗前檐下,也可以感受到清风明月的悠闲;感受生活的快乐不在贫富,哪怕是一块面包一杯豆浆,也能体味到生活无尽的甘甜。
人生在世,冷暖自知,花开花谢,顺其自然。保持平和的心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泊名利,朴实率真。平静而不肤浅,恬淡而不聒噪。抛开世俗的烦恼,忘却岁月的风霜,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唱自己喜欢唱的歌,过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如同哑巴夫妇分享馒头,一个馒头吃出两份喜悦,这就是真正的快乐。
儿时的白木泉
文/韩一创
看见一只白鹿被树枝插穿了前腿,两后脚着地撑着。祖上救了白鹿,继续逃荒。几天后,祖上渴了去找水,前方白光一闪,消失了,是白鹿。急向前,听到了汩汩水声,拨开草丛,显出一眼泉,两尺见方,两条斑星鱼躲在鱼茜草下。由此,有白鹿泉,有溪流,有族人繁衍。相传,为了纪念那白鹿,当地就叫白鹿村。后人为了简便,写成白木村。族人有祖训:不吃鹿不吃斑星鱼。
这是儿时听长辈说的白木泉的故事。泉是在灵山东北面鸣珂江源头。印象中,这泉,溪流, 悄悄然,冬越寒,泉冒的热气越多,真是冬可取暖,夏可纳凉。周围,鸟雀欢跃,大声闲聊,偶尔唱出婉转的曲子,和风送来,真是纯天然的乐章。
儿时经常在那周边玩,边玩边放牛,还砍柴割草。因为大人干重活,我们这些七八岁小屁孩只能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我们在山麓间蹦来跳去。特别是夏天,玩累了,口渴了,就去灌一通那泉水。摘一张馒头叶,打个包舀水一喝,喉咙到肚子,凉爽。肚子叫了,在山麓里不少吃的。不同季节,有不同的野果。农历六七月有捻子,还有番桃子,真正野生的,那个甜那个香,到现在也没想到有什么语言表述。到了十一、十二月,有牛甘子,十月牛甘鸭。吃过牛甘子,再去喝泉水,真正是超级甘甜!
泉水上空,遮阴几十平方米的是野生高耸的馒头木,学名无花果。从露出的树根到手臂粗的枝干都挂满了馒头果,那果太像馒头。一年四季,都有果。果长得密集,大大小小相互拥着挤着,带青淡红深红的颜色都有。深红的是熟透的。记得那时,饭没吃饱,常常找到那里来,三下五除二,摘下馒头子,掰开就吃,胜过现在的冰冻绿豆沙;悠闲时,摘下一堆果,解下两耳卦,洗干净,舀出馒头囊,包好,捻出果汁,和入泉水,片刻即成的馒头膏,还是用馒头叶盛着,是真正前所未有生态食品,可为色胜南极之冰,形似北方瑞雪,也不尽然,反正是,膏体晶莹剔透,甜脆爽口,生津止渴。感觉自己变成了神仙。当然那时我们也不知道神仙长怎么样。
还有好玩的。我们除了吃野果,还会吃木薯。
生产队种的木薯是越南的白木薯种。种木薯,从不用施肥。因为土壤疏松,油光油光的,肥沃。割了十月禾后,木薯长得足粉了,用力一拔,多的有十条八条。木薯不长,一尺左右,圆鼓鼓的,有时也有剩在地里的,我们找到一些断头断尾的,剥了皮,洗干净,没砂锅镬头,也能煮出来吃。到那泉水旁,摘一张馒头叶,垒石头作灶,放泉水煮滚,就享受到木薯的白嫩和幽香。
长大后,在外面工作,偶然遇到老家的老医生,说起白木,他老人家还颇有感慨:当年,我是驻白木村工作组的。大跃进后,白木幸好有木薯,没饿死人。饥饿时,吃木薯,特别好吃。吃饱了,再喝泉水,也算是吃饱喝足了。
久没寻访那泉水了,也许不再是儿时的记忆的样子了。
老妻蒸馒头
老妻蒸馒头是一绝,她蒸的馒头形象特殊,姿态多变,硬软参差,口感不同。其形:时而如武大郎打滚儿,时而如杨贵妃碰壁;其味,时而如王致和过街,时而如阎锡山发汗;其咀嚼感,时而如蒋总统骂街,骂的那种“皮”,时而如达摩祖念经,念的那根“筋”……总之是一绝。
能如此多彩皆因为老妻的蒸煮要诀是一个“省”字。“省”字当头,不计其余!每有动火烧锅事,老妻必以少添柴草为要领:先添以树叶,而后衰草,待久不见有动静,无可奈何下,始添之以棍棒。直待开锅、冒汽。当此时也,必时时看表,务使火不得过旺,以致浪费柴草。凡我记忆,每掀锅,则有不同效果。其最常见者为皴皮土色。一指按下,便得一坑,久之不见稍起。更有甚者,取之投物,有金属撞击声。
我常笑颜相向,谓:抗战时倘有此技,可省却好多炮弹矣!
时过境迁,经岁月之熬练,老妻蒸煮技亦不断与时俱进。大有改观。其新招是多储柴草:凡有施舍玉米秸、包米皮、朽树根者,老妻必也以积极响应。虽三、五、十里路途,亦不辞辛劳,驱我破车,前往拾慧。当此时也,必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三盛邀。偶或更以老酒诱之。无奈下,也曾奋勇随之一战,然皆多驻足旁观,做支持状。其后但有拾草事则推曰:我非不去,奈皮肤过敏,奇痒难耐,实有心无力也!
日积月累,我家虽无田地,亦堆草如山,屋山外,柴满为患。烈日当头,老妻却肩背臂抱,往来穿梭,虽挥汗如雨却乐此不疲。
有柴如许,老妻便一改当初悭吝之状,再蒸馒头,即一改细火慢烧之传统,一变而为大柴猛填之作风。下锅后,只数分钟,便见腾腾热汽冲盖而起,满屋祥云、沸水四溢!待火事告毕,便见一帮呲牙咧嘴的家伙出现在面前,形象怪异,又可称一绝!
鸡叉骨
文/葛小明
五点半下班,回出租房的途中,他决定出去买点炸鸡叉骨。工资太低,所以他只要了五块钱的。
小伙子年纪没他大,每天晚上推着小车出来很不容易。等他快炸熟的时候,他去附近馒头店买了一块钱的馒头。这一顿,六块钱已经超出他的预算了。
十分钟后他爬上了五楼,吃了几口热馒头和热鸡叉骨,突然发觉忘了给人家钱。他犹豫了近三十秒。如果现在回去给小伙子钱,需要下五层楼,走1500米,然后再走1500米,爬上五楼,来回折腾不说,饭也就凉了。并且,他烧着的水还没开,离开有点危险。但是他又想,那个小伙子可能正在骂他没素质爱贪小便宜呢。
他犹豫了一会。如果他吃完再去,小伙子可能已经收摊了。三十秒后,他还是下去了,五层楼的楼道黑的很,穿过冬天,他跑到了那个摊位。
小伙子看到他,愣了一下,大概也是忘记了。然后他就走了,他感觉小伙子在后面多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有点惊诧,可能是没想到这钱还能回来。一路上,车来车往,这条陌生的街上,那么多树,不会有一棵认识他。
再次回到屋里,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他的饭都凉了,肚子灌了风,难受,但是水烧开了,热乎乎的。
平和喜乐
文/张云鹏
平和喜乐
母亲怀抱着一只熟睡的白猫倚在院子里的墙上,八九了渐渐地已经感受不到冬天的威力,阳光温和的打在母亲的身上照的她直打瞌睡,而那只大白猫显然已经打着呼噜睡着了。两只麻雀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划拉着小腿刨土找吃的。张大拿发了大财,请了豫剧团的戏班子在村头唱三天戏为老母庆八十大寿,此刻,远处飘来的“依依呀呀”想必就是豫剧团的戏子们在唱戏了…不一会儿,母亲便歪着头睡着了,那只大白猫伸了个懒腰继续睡觉。一切都那么安静,平和中透露着喜乐安详。
小的时候我有三个念想,一是希望班里的胖妞能够朝着我笑;二是期末考试回家拿奖状;三是过年时候有件新衣裳。那时候,我一直认为人生是美好的,只要你想要上天都会赐给你,我留恋逝去的每一天,同时又急切的盼望第二天的到来。我放着风筝走在上学的路上,放学的时候和弟弟一起吃一角钱一根的辣条,那种辣条又长又辣还特别硬,我和弟弟时常被辣的掉眼泪,可还是禁不住它的诱惑,弟弟说将来他要是有钱了逢年过节买上一车非吃够不可,弟弟逢年过节没有买一车辣条,后来我竟看见辣条就想吐。
渐渐长大,渐渐接触社会,也渐渐的不满足于一角钱一根的辣条,于是带着梦想四处求学。
在市中学上学的时候家里的条件还不是很好,当时的物价也很低,馒头一块钱四个,粥五毛钱一碗,面条一块钱一碗。每两个星期回家一次,从家里拿五十块钱,同时带上两袋辣条,每一袋有五十根。早餐买两个馒头,一个馒头夹一根辣条,吃完馒头后花五角钱买一碗粥;午餐通常是一碗面条;晚饭都是下自习后才去吃,吃的比较晚也比较多,有时候一碗面条另加两个馒头,有时候买一份炒菜四个馒头,这样两个星期差不多花四十五块钱,还剩下五块钱,我就把剩下的五块钱攒起来,等到哪天看到自己喜欢的书就买回来。中学的时候我就把《三国演义》,《名人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茶花女》等等名着看了一遍,那时候看不懂,特别是像《茶花女》直到现在我竟记不得里面都是写的什么人物了。可能就是那段时间辣条吃的太多了,每次和朋友一块去野炊看着他们一包一包的往背包里塞辣条我一点也没有要吃的冲动。
看《名人传》对我的影响很大,用一句现在比较时髦的说,《名人传》让我第一次有仰望星空的冲动。贝多芬,米开朗琪罗,列夫托尔斯泰,我看到他们从一个小人物经过种种磨难缔造传奇书写神话,特别是贝多芬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白发苍苍的托尔斯泰抛弃妻子离家出走的时候,我为他们不畏一切的精神感动的热泪盈眶,我热切的盼望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为了心中的梦想不顾一切的拼搏,我不能接受一个平凡的自己,我厌恶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平庸的人,那个时候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没有利用,其它的一切时间都被我用来学习,看书,那段时间我真的看了很多书,增长了见识,而我的身体却差得要命。大概那个时候想的就是宁可身体差点,不能学习落后些。
人最大的胜利不是战胜对手而是战胜自己。当我确确实实被这句话打动,真真切切领悟到这句话的内涵的时候,回眸以前所走过的青春,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自己,我沿着别人所走过的路,上学,考大学,工作,结婚…直到我死,我一直重复着绝大多数人曾经走过的路,我并不感到幸福,我相信,绝大多说人也没有感觉到幸福。有人说“之所以那段时光美好,因为那段时光我们在追逐梦想”,这大概不是说给我听的,因为我追逐的是别人的梦想,我听不到来之内心深处的呼唤。
甘心平淡,我想这是我在逝去的一年领悟最深的四个字。不再颠倒梦想,老老实实的做自己,我该干什么,只有我的心知道,如果是我的宿命,做起那件事就会感到内心愉悦,意义非凡。
虽然人们给人生下过各种各样的定义告诉我们活着该怎样不该怎样,我还是从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亲戚那里得知,大多数人死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是的,无论这辈子你怎样的努力过,奋斗过,如果不是自己的宿命死的时候依然无法获得解脱。不了了之,这四个字应该很好解释了人生的结局。
院子里的那只大白猫睡醒了,它正小心翼翼的贴着地面爬向唧唧咋咋刨食吃的麻雀,两只麻雀正为食物打斗,浑然不知。大白猫忽然跳起来的档,两只麻雀嬉笑着展翅飞走了,一脸丧气的猫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耸着肩走到母亲跟前,跳到母亲的大腿上。
甘心平淡,平和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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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在城里的小店
文/张金刚
若非朋友引路,我很难穿过拐七扭八的胡同,找到那家地道的疙瘩馆;一顿饭,便深爱上那里。僻静的小院,家花绚烂;家常小炒,味道正宗;铁锅疙瘩,极具功力。女店主举止优雅,闲暇时作画习字,作品装饰雅间;儿子儿媳继承旧业,勤快操持,少言寡语;常有文化人聚餐小酌,谈天说地,交流心得。
这小店,亦家亦业,隐于闹市深巷;虽朴素,却洋溢着家庭的温馨与舒适,充盈着艺术的灵性与娴宁。开店,是生活不是生计,是会友不是经营。故而,烦累了,高兴了,无事了,我都爱邀友到那里坐坐,寻求久违的安静。
隐在城里的小店,不招摇、不媚俗,或精致、或家居,或大众、或个性,却又与周遭和谐相融,浑然一体。他们虽有种超脱于世的气质,却更有平民生活的质感,让人一脚踏入,方找回生命的自然与本真。小店的魅力,牵引我在城里四下寻觅,是寻店,更是在放逐心灵。
古玩小店,我格外钟爱;不为收藏,只为回味。曾邂逅一家,名为“光阴”;隐在透着古城肌理的小巷,只一间老屋。生活的小城,底蕴不深,说是古玩,并非古董,只是些上了年月的玩意罢了。瓷器银器有些,但那浸润着年代感的老钱币、老像章、老年画、老玩具、小人书、大茶缸……更能唤回记忆。这些物件不知从何处来、经何人手,摆在这里。如此,这小店便充满了光阴的故事。淘本小人书、旧磁带,便淘回我的童年。
新识一位画梅高手樊姐,没想到她竟是家鞋店老板。不出所料,她开在街角的小店非同寻常。走进,便有如水般的轻音乐、慢情歌按摩耳蜗、抚慰心灵,且隐隐有淡淡的茶香在萦绕。果然,隔间便摆件茶具,红茶、绿茶、花茶与墨梅、红梅、雪梅,相映成趣。坐下,品茶、赏梅,谈生活;若非偶有顾客造访,丝毫不觉身处鞋店。樊姐的小店,更是她雅致性情的栖所,吸引着入店的人。
下班回家,路过一家馒头店,常会捎上两个。不论炎夏寒冬,一对中年夫妇都坚守店里。早上、下午,和面、揉剂、蒸笼、出锅,赶着中午、傍晚两次摆卖。他家的馒头,用最原始的起子发面,喷香劲道;摆卖的男人,用高低适度的音调起身招呼,温和谦恭。不少人夸小店的馒头好吃,而我更喜欢小店主人勤劳诚信的美德,邻家叔婶般让人心生暖意的亲和。
曾在一步行街游走,算不上平整的石板路两侧,挨挨挤挤众多小店。有都市潮人酷品小店,各种超有型、非主流的物件,引青年男女流连淘选;有特色美食小店,炸酱面、麻辣锅、沸腾鱼、饺子馄饨、火烧大饼,各地美食,不一而足,饕餮着食客的舌尖;有着名咖啡馆,店面装潢文艺范十足,安静喝杯咖啡,身心便也释然超然;有书香弥漫的书屋,老书新书畅销书,不同层次的读者倚架捧读,闲适养心……
边走边有小药店、乐器店、宠物店、养生馆、小茶社、小花店次第呈现,更有“吃饭了”“在别处”“转角遇到爱”“时光寄存铺”“衣生衣世”“花无缺”等个性店名闪过;白天人声熙攘,夜晚街灯静谧。走过这些小店,是在感受时尚与古老的共生,生活与文化的共融,更是在触摸城市的质地,品味五味的生活,享受回归的悠然,寻找失落的自我。
我一直坚信,开小店、逛小店的人,都是爱生活、懂生活、会生活的人。曾在一小酒馆,我与北京返乡的哥们喝着朴素的鸡尾酒,借着酒性深情唱了曲《鸿雁》,便泪花涌动;约定择日去游逛南锣鼓巷的小店,品尝天南海北的小吃,这缘起我们对隐在城里小店的偏爱,更因那股共通的闲淡雅趣的情怀。
江雨里的梧桐
文/黄孝纪
那么碧绿油亮的巨大叶片,在村庄的地域里,恐怕只有芭蕉叶、棕树叶、荷叶和芋头叶能出其之右了。
那是一个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外来植物”的年代,况且我的家乡八公分村地处湘南偏僻一隅,村人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朴生活,除了吃盐点灯,穿衣读书,其余的都是乡土物产,自给自足。山川原野,草木藤蔓,也都是土生土长。自然,那江畔的梧桐树,也是地地道道的本乡梧桐,中国梧桐。不像如今的家乡,只有“法国梧桐”这个冒牌货,却不见了真正的梧桐。
梧桐又叫青桐,我是以后才知道的。不过它那笔直青青的树干和枝条,巨掌般层层叠叠的青叶和清香味儿,我从小就十分熟悉。
村前的江畔曾有很多梧桐树,它们与村人的生活休戚相关。村里有老人去世了,丧家就会砍来一大捆拇指粗的梧桐枝,截成尺许长,斜着糊上一圈圈剪成细丝的白纸。而梧桐的树皮,也常有人剥下来,浸泡在水田里,沤烂表皮,用那长长的纤维搓成绳索。端午节摘了梧桐叶蒸馒头,素常的日子以梧桐叶蒸米粑,更是村人沿袭久远的风俗。
这些梧桐树,家家户户每年端午都要来攀折一番,平常又要经受刀砍斧剁,很少有长得枝干粗壮硕大的,它们永远没有旁边的柏树杨树柳树那么高。不过,这些梧桐树的根系却十分发达,树蔸也长得很阔大,都丛生出一杆杆大大小小的旁枝干,齐刷刷笔直向上。毎一根树干树枝,又都密密长满裂掌状的硕叶。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端午节吃梧桐叶蒸的馒头。
那时我们的村庄,种植小麦。在江流上游的拦江石坝处,有一座老旧的磨坊,一栋四合院式的青瓦砖房,中央是一块晾晒挂面的三合土空坪。磨坊旁边有一个乌黑的水轱辘,滚圆,巨大,在水流的冲刷下,缓缓地旋转不停,发出哗哗的水声。小麦收割之后,这里变得忙碌起来,村人常拿麦子来,到这里换成不甚白亮的面条,一扎一扎,像一截截粗短的木头。
端午节这天,家家户户磨小麦粉蒸馒头。不放红糖的馒头如拳,包了红糖的馒头如月。蒸前,毎户人家都会从江畔摘来硕大的梧桐叶,清洗后铺垫进大水锅里的蒸笼。蒸笼有的是竹篾做的,如浅沿的团箕;有的是高粱秆做的,圆圆的一大块,金黄色,光光亮亮。做好的馒头密集摆放在梧桐叶上,盖上木锅盖,猛火蒸熟。
出锅的馒头,热气蒸腾,蓬蓬松松,黄中偏黑,弥漫着梧桐叶的清香。蒸过之后的梧桐叶,已是熟透的菜色,蔫蔫的,十分柔软,全然失去了原来的光亮和碧绿。蒸下一锅时,往往换上新鲜的叶片。用梧桐叶蒸出的馒头,存放几天都不会变馊。蒸过的梧桐叶,多用来覆盖捡拾在团筛里的馒头,其上再搭三两片新鲜的叶子,既遮挡蚊蝇,又干净清爽。
很多年来,我们村庄的端午节,就是吃着这样的梧桐叶馒头。在整整的一年里,这也差不多是唯一吃馒头的机会。其他的日子,村人蒸米粑,有时也摘了梧桐树叶来垫蒸笼。摘了老叶的梧桐树枝,隔不了多久,层层叠叠的新叶又长得碧绿光亮,如扇,如盖。
梧桐开花在端午之后。开花时节,梧桐树的枝头盛开一串串繁花,状如小喇叭,花瓣白亮,脉络粉红,十分漂亮,是江畔靓丽的风景。以后花谢结果,一粒粒,滚圆如珠,青碧如玉。
上中学后,读到许多诗句,方知自古以来,梧桐就为人们所喜爱。《诗经》里写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它是多么的高洁,竟能引得凤凰来栖!梧桐也常是诗人词家寄意抒怀的对象,李煜慨叹:“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李清照更是愁得化不开:“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每每读到这些优美的诗句,我的眼前总是能够浮现起昔日江畔那些熟悉的梧桐树。
家乡的梧桐树,应该消失有三十多年了吧?真有点怀想江雨梧桐的旧时光了。
吃派饭
文/沧桑独行侠2
那年我十岁,时值初夏,学校还没放伏假。秧苗已盖住了秧行,杂草也长的葳蕤。某天,下午放学时老师吩咐明天来早点,下队除草。
帮生产队除草是要管午饭吃的,生产队长和老师根据农户和学生的比例,每户或三或俩地分配学生去吃饭,这就是吃派饭。那年月学工、学农、兼学别样,口号喊的响,却难以勾起同学们的兴趣。倒是吃派饭,才能真正撩得同学们咽喉痒痒。
那晚,蚊子嘤嘤不停地闹着,想着明天就可以吃派饭了,更是难以入眠。眼睛微睁似闭,已经看见农户的饭桌上早已摆满了比过年还好吃的饭菜,我馋的用手去抓,可怎么也够不到,只好吧嗒着嘴品尝着空气……正自品味,忽觉屁股生疼。母亲已收了巴掌,说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上学!阳光明媚,照在被口水打湿的枕头上,方知刚才在做黄粱美梦。
想起美梦今天就能实现,急忙喝了碗米糁子,顺便在囤子里抓几片红薯干放进书包,疾跑漫赶到了学校,操场上已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学生们按年级排着纵队,校长正在高声的讲话。听了一通劳动的意义和注意事项,我们就出发了。大家都是义务劳动惯的,深谙好处,恨不得一步跨到目的地。
边除草边玩,倒也不累,老师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由着我们闹。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就从秧田里窜上来,由老师分配去吃饭,分到哪个农户家里,就由那家的大人或孩子带过去吃饭。按说安排学生吃顿饭是平常事,可那时人都穷,带队的老师和生产队长得提前考量好。家境稍好点的人家就多派几个学生去,寒酸一点的人家就少派人去。更困难的,比如五保户、鳏寡孤独等,就不派饭。
我一个人被分派到了大柜子家。大柜子是我同学,人瘦衣单的,大夏天似乎也冻得慌,整天索着头,虾着腰,双手一有空就操进袖筒里。若赶上没有穿长袖衫,也要两只手交叉着抱着手臂。我们同班不同桌,我的同桌是个小美女,大柜子没人跟他坐,一个人坐最后排的旮旯里,在不在那都一样,永远都是呆呆傻傻地坐着,除了老师点名应一声到,便再无声息。
我跟大柜子平时鲜有言语,听大柜子的邻居同学说过,说大柜子家里特别穷,他娘长年累月的捧着一个药罐子。本来日子就过得紧巴,再养个病人,日子就更苦了。老师分派我去他家,还不如我家里呢。我自然不乐意去,就跟老师说我要回家吃。老师说好赖不就是一顿饭吗,抓紧吃了,下午还要接着除草,别来回跑耽误事。
再看我那同学大柜子,眼巴巴地望着我,虽然嘴里没有一句话,眼睛里满是期待。直到老师命令似的要他给我看着狗,大柜子才开心地应了声好,扯了我的手直奔他家。
两间草房茅檐低矮,做客室的明间也支了个土坯炕,那是大柜子兄弟两个的床铺。里间做卧室兼厨房,只临锅灶的一面墙上留了一个小窗户,烧火做饭时光照不是多好。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进门时,看见雾气蒸腾里,一个身体瘦弱的中年妇女正在做菜,大柜子爹正坐在灶前烧火。锅门槽靠着山墙的地方,放着一个老漆大木柜,看样子有些年月了,已经没了柜门,也并未见里面放什么东西。靠床头挨着山墙边,还放了一个小柜子,样式和大柜子差不多,只是保管的好一些,两扇柜门还可以关住,仔细看去,柜门鼻子上面还挂着一把小铜锁。
厨房里烟人,大柜子娘让我和大柜子去门口坐,说饭就好,不要走远了。大柜子就陪我说话,还不时吸着鼻子,我也被传染了似的,也跟着大柜子的节奏吸着,口水在嘴里越发波涛汹涌的厉害,又怕大柜子看见笑话,只能咕咕地往肚里咽。大柜子说几个月没有吃到肉了,听说家里有派饭,一大早他爹就赶集割肉了,他娘也把一点白麦面发了馍。
吃饭了,一小盆香气扑鼻的水发肉烩水豆腐,一盘切开了的咸鸭蛋,橙红色的鸭蛋黄正往外冒着油,几个雪白的馒头在碗里散发着诱人的甜味,两碗白米汤在腾腾地冒着热气。大柜子父母让大柜子陪我吃,他们又回到了厨房里。
大柜子娘有着我母亲一样的慈祥笑容,只是身体显得比我母亲更瘦弱。当饭菜入口的那一瞬间,感觉她同样有着母亲般灵巧的双手。这么白的发面馒头也不多见,手一捏可以攥在手心里,一松手又如充了气的皮球,又鼓了起来,吃到嘴里软软绵绵地,还透着麦子特有的香甜。水发肉做的更是地道,汤不浓,却透着鲜,小葱叶飘在上面如画般好看。
我毫不客气地吃着,待一碗米汤喝完,去厨房再盛时,见大柜子父母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黑黑的麸皮馒头,就着酱豆子,并没见白面馒头和水发肉。我那时虽还不太懂事,但相同的场景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过,每逢我家里来了客人,我父母也是这样的啊。
我急忙舀了半碗米汤,推说屋里热,跑出去喝了。任凭他们怎么让我,我只说是吃饱了,再没动过筷子。大柜子也放下碗筷,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饱嗝,说吃饱了。大柜子娘说这孩子都会作假了。我帮大柜子娘收拾碗筷,见我们没有吃完的馒头和水发肉,被她放进了床头的小柜子里,他们也说吃饱了。
第二天,大柜子来学校上学,我问他,昨晌午剩下的饭菜没有馊吧?大柜子说,再有那些也不会馊啊,都让小柜子吃光了。原来大柜子的弟弟小柜子也在别的生产队除草、吃派饭,这么好的饭菜,父母是不忍心吃的,留给孩子吃才安心啊。
那以后,这顿饭常常让我想起,我心里也就有了一个小小愿望,期待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找个像样的饭店,以上宾的礼仪招待如母亲般慈爱的大柜子娘,以及他的父亲。可惜,天不遂愿,我还未成家时,大柜子娘就因病辞世了,大柜子爹也相继离开了人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是一滴水都没机会还的啊。我想,只有不忘恩惠,将爱心和善行传递给最需要的人,也算报答吧。
幸福就像白馒头
文/云朵
红叶落尽是冬天,寒流来袭,气温突降,刚下午六点钟天就快黑了。裹着一件单薄的风衣,急匆匆下班往家赶,心里想着老公和儿子都穿的不够保暖,下午已经给家乡的母亲打过电话,叮嘱她和父亲要加衣御寒。
冻得通红的手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暖融融香喷喷的馍香扑鼻而来,往餐桌上一看,哇!白生生的包子馒头垛的象座小山!我赶紧抓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往嘴巴里送——好香啊!扭脸一看,沙发上的公公婆婆正乐呵呵的对着我笑,两老都穿上了暖暖的毛衫,公公头上还戴了一顶绒线帽——这一切让我心里温暖得乐开了花,家的感觉真好啊,幸福——原来就是下班回家,看见一桌子白白胖胖的热馒头……
从小时候记事起,我妈妈就是做各种吃食的好手,但那时候太贫困了,长年累月见不着白面,更别说肉星儿!但是妈妈能把那黄面、红薯面、黑豆面等粗粮做的色香味俱佳,小时候兄妹五人放学回家,最开心的就是看见妈妈揭开大锅盖,那口大铁锅里面总有让我们流下口水的美味!虽然穷的家徒四壁,但是我的回忆里面,因为有了这位勤劳能干的巧手妈妈,我们生活的很幸福。
没想到结婚后婆婆的手更巧,不但舒心养胃的家常饭做的好,而且那些排排场场的饭店大菜也不在话下,鸡鸭鱼肉样样能行!我和老公订婚的时候,就是婆婆一人摆了两大桌的美味佳肴,我娘家妈妈那么骄傲能干的人,回去后都只夸赞我有个不简单的婆婆!
转眼嫁到婆家已有十六年了,起初一大家在一起生活八年,轮子七岁时我们搬家另过了八年,可谓前八年享足了口福,后八年涮空了肠子。去年买了大房子,把年逾古稀的公婆接来一起住,中国最典型、最传统、最温馨的家庭模式-----三世同堂,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了!从此我结束了“旧社会”般清汤寡水的日子,过上了“大地主刘文彩”一样吃香喝辣的好生活!
婆婆的手艺不减当年,身体更是老当益壮!做饭是她最大的兴趣,厨房是她最爱的地方!她在厨艺上精益求精,与时俱进,当下流行的牛排、鸡柳、薯条、臭豆腐等等,她居然也给轮子做的像模像样,婆婆住进来一年,轮子的个子像雨后春笋般长高了20多公分哪!
我和婆婆相处和谐,越来越亲!她怀着疼爱之心对待我,我怀着孝敬之情和感恩之心对待她,每天早上我能喝到她为我准备好的鲜豆浆,吃上一个鸡蛋,半个馒头,我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和感激!有此婆婆,妇复何求?报孝之责,无可旁贷!
婆婆看上去慈眉善目,白白胖胖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慈母般的温暖,加上她时不时魔术般的变出来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全家人围坐一起津津有味地吃吃喝喝,她心里那种满足便洋溢在眼角笑眯眯的皱纹里,延续在闲不住的双手里,把自己奉献给亲人儿孙,是她老人家最大的幸福!
婆婆一辈子从事教育,她是这个家庭的大功臣,敬老爱幼且不必说,她最大的成就,就是用六年时间,亲自供养了大孙子和大孙女两个人每人三年的高中苦读,兼做饭、教育、接送于一身!硬是把这两个宝贝孙子双双送进了重点大学!看见古稀老人满头的白发,我打心眼里感动并敬佩她!她目前最后的心愿全部寄托在轮子身上,她立志也要把轮子培养成材!我为拥有这样的婆婆而倍感幸运和感恩!
最古老的幸福,似乎从来都不会改变,那就是小时候放学回家妈妈迎上来的笑脸,和那大铁锅里香喷喷的诱惑;就是人到中年,三代同堂,冷风中下班回家看见婆婆慈爱的眼睛,和那满桌子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只因为,人类幸福的根源,永远是那个最伟大的称呼——母亲!
馒头做成功啦
文/王佳坤
“你都这么大了,还不会做家务。”听了妈妈的话,我心里暗暗地想:“我都上三年级了,确实应该学做家务,给妈妈减轻些负担了。”可是,做什么好呢?我突然想起妈妈手机里教做红糖开花馒头的短视频。对,就是它啦!我把想法和妈妈一说,妈妈欣然同意。
在妈妈的帮助下,我先准备了200克面粉,倒进盆里,然后放了一些酵母粉。妈妈又帮我称了20克红糖,我用温水把红糖冲开,一点点地倒进面粉里,一边倒一边揉,想把它们揉成面团。可是面粉不听我的话,像个调皮的孩子,总想往盆外跑,我的袖子上全是面粉。最后,我终于揉好了面团,盖上盖子,让它静静地发酵。
一小时后,我把面团倒出来,放在面板上,想把它揉均匀些,可是面团很黏,沾了我一手。妈妈让我铺上些面粉再揉,这回好多了。在妈妈的指导下,我把面团搓成粗粗的长条,再切成一个个均等的“面剂子”,然后把它们团成小面团,馒头的雏形就诞生啦!为了达到“开花”的效果,我还用剪刀在每个小面团上面剪出一个“十”字,最后盖上保鲜膜,再发酵十五分钟。时间到了,我在电饭锅里倒入一小盆水,放上屉,把揉好的面团放进去,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蒸。
三十分钟后,馒头蒸好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刚要掀开锅盖,妈妈急忙阻止我,说:“别掀!”我疑惑地问:“为什么?”妈妈说:“现在如果掀开锅盖,馒头会受冷而缩小,所以要再焖五分钟。”我不禁为自己的心急而脸红。
过了五分钟,我赶紧掀开锅盖,取出馒头,放入盘中。我伸出食指,轻轻地在馒头上按了一下,馒头弹性极好,很快地回弹成原来的形状。馒头做成功啦!“妈妈,你尝尝!”我举起馒头,放到妈妈嘴边。妈妈咬了一大口,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甜甜地笑了。
幸福的蟹壳黄
文/吴凤珍
这块小小的油酥烧饼,名称有两:苏北及南京等地称“黄桥烧饼”;而我们苏州人则称它为“蟹壳黄”。“黄桥烧饼”这名称是纪念黄桥决战,有关历史传统的。而苏州的“蟹壳黄”这名称生动、形象,它确实活灵活现像一只煮熟了的蟹壳。
每年最热闹的春运,我们这对再婚的、八旬开外的老夫妇总也去轧闹猛,因为他的小辈们都定居南京的。故我们得同去探望并与他子女团聚的。
到南京一跨进我们的房间,一股熟悉、而又亲切的奇香直扑我的鼻孔,一瞧,唷,床的两边那五斗橱和桌子上都放满了两位继女儿不约而同地专门为我买的“蟹壳黄”。真难为她们都知道了我这嗜好,而特意去买来。
按理说,苏州本是美食之乡,哪会无此物的?可,奇的是“生煎馒头”是有的,与此搭档的“蟹壳黄”却是凤毛麟角,极难觅到。故我每到南京总是常以此物当早点的。岂料,我这一嗜好却被我那继女儿们了解到了!
在这个裸放了四十多只蟹壳黄的房里睡觉,由这浓郁奇香的包围中,安得不让我夜夜做起了“蟹壳黄”的梦——
我娘家是个早已破落的旧式家庭,用老话来讲,叫做“酱缸打碎,架子仍在”。凡有客人在下午来到,便有长辈暗塞给我钱命我到跨塘桥堍下“富春楼”茶馆底楼的毛毛饼馒摊上去买“生煎馒头”与“蟹壳黄”,数量不会多(因口袋太瘪)。当那半老头毛毛掀起锅盖、用长长的铲刀把馒头铲起、并敲打着铁锅发出”“当当”之声时,那股又热又香的馒头香直让我几乎忍不住地咽下了口水,怎堪他再朝烘炉里一只只地搛起那烘得喷香的“蟹壳黄”。那时仅有十岁挂零的我,毕竟还是个孩子哪,必需要抵御住这些香,忍住这个馋,真宛若是在受刑了!如果恰是我饥肠辘辘时,那更是一种折磨了。但,我理解长辈:此乃万不得已耳!当饼馒都拿到后,我得快跑,否则会冷却的。直到家中,我只得把那只盛点心的提盘篮往桌子上一放后,还得立即出去。如果稍有延迟,长辈立马皱起了眉头(此乃警告,往往事后会挨训)。我还得招呼兄弟妹子快跟我一起出去玩。凡长辈与客人在吃点心时,绝不允许孩子在旁,这是严厉的家规。在一般情况下客人是不会全吃光的,这也算是一种礼貌。直待客人离去,长辈这才出来寻找我们,将客人吃余的分给我们吃,因为原本就买得不多,能剩余的就更少了,每个孩子能品尝着一点儿就算不错的了。大约因了长期的克制食欲,从此,我对这“生煎馒头”和“蟹壳黄”竟成了终身的嗜好,总想啥时能解个馋。可,中年时上有老下有小,经济负担重,只能为全家的糊口与生存而拼搏,哪能再顾及个人的爱好呢?故从来舍不得买来吃的。而今经济条件容许吃了,可怜的是已冉冉老矣,“生煎馒头”因太油已不能吃了,只能勉强少吃些“蟹壳黄”以解馋。但,更可怜的是仅这“蟹壳黄”,在苏州还是难觅到。每次偶过生煎馒头店,听见那“当当”的敲锅边的声音及闻到馒头的浓香时,我仍会习惯性地做起了很深很深的呼吸,我自嘲是个厚脸的馋老太呢。
——我在迷茫中依稀听到了毛毛敲锅边的声音,继而是他在用火钳从炉中搛出那芝麻浓香的一只只的“蟹壳黄”,我只能在炉边使劲深深地——深呼吸矣!
——醒来发现我居然坐拥“蟹壳黄”丛中!在南京时,我每天早餐便吃它,放在肚子里带回去总比在行李中带的好。然后将还剩很多的“蟹壳黄”带回家去。在春节我家兄弟妹子们聚餐家宴时、分送兄弟妹子们,这是我那孝心的继女儿们——不,女儿们——送我的幸福“蟹壳黄”。让这幸福散散福,祝大家都幸福,此乃其一;童年时,凡有客人来吃点心时,我招呼大家出去玩,我们都在强忍着馋。今天我们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再回忆一下我们的童年,象征性地请兄弟妹子们再品味一下我们童年时最馋痨的点心,当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改戏改出正能量
文/赵盛基
著名表演艺术家游本昌大器晚成,直到50多岁才主演了自己的第一部大戏——电视剧《济公》,在剧中饰演济公。
剧中有一出济公在街市摊位上拿吃馒头不给钱的戏,原来是这样写的:济公闲逛到馒头摊位前,看到一笼刚出锅大冒热气的馒头,伸出脏兮兮的手拿起一个就走。老板叫住他说:“哎!你还没给钱呢!”济公回过头来,调皮地说:“吃个馒头还要钱?我不要了,还给你。”说完,将馒头放回笼屉里,只见,五个黑黑的指印印在了雪白的馒头上。老板气愤地说:“不要了,你拿走吧。”结果,济公嬉皮笑脸地拿走了。
游本昌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不符合济公助人为乐、劫富济贫的形象。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建议导演改戏。结果,导演听了他的解释之后,采纳了他的建议,按照他的想法改了戏。
改后的戏变成了这样。上述剧情没变,只是在济公嬉皮笑脸地拿着馒头走出几步之后,咬了一口,回头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手心,举到嘴边,一口气吹到了馒头摊位老板的钱箱里。老板抬头望向济公,顿时气消,舒心地笑了。
有人问游本昌:“这是您第一次主演大戏,提出改戏时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儿顾忌?”他说:“原来这场戏只表现了济公机智幽默的一面,却是负能量的。给他增加点正能量,我想不会有谁不高兴吧?”
的确,人间需要正能量,无论是谁都不会对正能量无动于衷。
饥饿的爱情
饥饿是我生命记忆的一部分,我无法忘记饥饿,也无法忘记饥饿中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一)
那是我在湘潭农机学院的一段日子,年迈的爷爷奶奶好不容易把我送到这里。尽管我还只有17岁,但是家里是不可能有钱寄给我的。这突然让我意识到我已经是男子汉的年龄,我应该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父亲早在十年前去世了,母亲也改嫁到很远的地方,看也不看我们一眼。更不幸的是我的聪慧让老少一团摇摇欲坠的家一贫如洗。家中能变卖的都卖了,还有自留山的木材和家乡月亮河畔那一片楠竹永远也不属于我们了。但是倔强的爷奶奶非让我读书不可。说什么也不愿耽误我的前程。
可是在城市的学校里,是需要很多钱才能够生活的。并不是在家乡的小土沟里。没有米,可以熬粥喝,还可以用番薯做饭。没有菜,打点清水汤,再在上面撒点油墨子,反正都可以凑饱肚子。在这里就不行了。吃饭买菜,洗衣漱口,都要用钱。我恨不得把钱掰成两半用。为了保证从食物中摄取的热量能够维持我的生命,我为自己制定了严格的饮食标准:早上一个馒头,用开水代替粥,中午不吃饭,晚上买四两饭和撒一点油花的白菜。我算了一下,馒头0.2元,四两饭0.4元,白菜0.3元,一天花费只有0.9元,还不足一元,每周末还可以买一次油炸香干或者肉皮端着和同学们一起吃。还要减少运动量,让衣服多穿几天,节约点洗衣粉,尽量买差菜,多买便宜馒头——只要不饿倒就行。
我虽然饥肠辘辘,贫苦潦倒,但我从不让同学们看出来,我拼命似的让我所以的细胞充满活力。我依然和同学们一起欢笑,依然专心致志的听讲,这时候,好象细胞的活力不是支撑我,而是我支撑着细胞。
最难熬也最轻松的时间就是中午时分,当同学们都纷纷涌向食堂,我则独自一人悄悄的离开学校,窜过农田的田埂,向碧波荡漾的木鱼湖走去,这才让细胞萎靡下来,在凉爽的秋风和灿烂的阳光下休息。
我躺在木鱼湖的堤岸上,四周没有一个人(他们都美美的聚在饭桌上)满脑子都想着与吃有关的东西。这季节该是果实成熟的时候了。香甜甜的瓜露在外头,惹得鸟儿在树枝上欢喜得跳来跳去。还有乌黑的桑湛子,嚼在嘴里又涩又甜,想着想着,一嘴的酸水便从嘴角里流了出来,我就跟”画饼充饥“故事中的蠢汉一样。
我觉得很快就要上课了,就爬起来若无其事的向学校走去,在同学们看来,我是从饱尝大自然风景中归来的。我象捱命似的捱过下午的两节课,到食堂里买了为自己规定的饭食,匆匆吃过,就跑到学校阅览室看书。那一点饭食在我肚子里很快就消化掉了,我比没吃更饿。这时候,书就是我最好的粮食,它使我忘了一切。
到晚上,我常常被饥饿闹醒。我装着上厕所,本能却趋使我走到食堂,食堂昏黄的灯还亮着,但工勤人员都休息了,我的影子暗弱,在地板上颤抖着,我惊喜的发现食堂的剩饭缸里还有一个完整的馒头。饥饿使我迅速的伸出手抓住了那个馒头,我轻轻的掂着脚象幽灵一样,溜到墙角的阴暗里。
我把馒头激动的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摩着,有足够三两重,也不知是谁丢到饭缸里的,现在却成了我的一顿美餐。我静静的咀嚼着这个馒头,馒头有点酸了,但还是很甜,我细细的品尝着,这才不至于有啧啧声惊动人们来发现我。
这样过了一天,两天,三天……我每天深夜都要溜到食堂的饭缸旁,虽然不一定有酸馒头,但总是可以找到一点吃的,为了能吃到更多干净的食物,我跑到膳食科要求清洗一次饭缸。我的理由是,同学们都在那里吃饭,剩饭缸放久了会发霉发臭。没想到膳食科的领导批准了,并在一次学生大会上表扬了我。
日子过得很寻常又不寻常。
(二)
严峻的现实生活给我蒙上了一层虚伪的硬壳,其实在我内心深处却是苦得无法述说。就是这一层虚伪的硬壳支撑着我的生命,精神。如果有人猛的把我这层硬壳揭开,我简直没有勇气活了。
但是我的同学耶鹃却热情的闯进了我平常的生活,她有意识的表现出对我的过分关心。
一个晚自习,她指着我蓝色布衣服上的污垢对我说:“我想是你刚换的吧?你看你洗得这种水色?”我立刻被臊成一个大公鸡脸。“以后我帮你洗”耶鹃说,“我们是同学,同乡,你就别见外了!”
我没想到!脸色因激动而苍白,不争气的眼睛满是泪水,我扭过头看前面的日光灯,日光灯就象被笼上了水气,散发着模糊的光芒,我赶紧用书捂着脸,眼睛一眨,泪水就涌了出来,啊!这是我在这座陌生城市听到的第一句贴心自己的话!我轻轻地用书把眼角的泪水拭干净,露出一幅高兴的面孔:“不,太难为你了,还是我自己来洗吧,以后我认真洗就是了。”
耶鹃还想说什么,不过突然闯进几个学生部的检查纪律,她把话咽了回去。到了星期六,她真的闯进我的寝室,把我的衣服都抱了出去,寝室室友们对我惊叹不已。
我连忙解释说:“这是老乡,别大惊小怪。”
可是,耶鹃洗完衣服又跑到我的寝室里,当着所有的室友面约我:“下午,没有事,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市中心我还没去过,你一定要陪我。”
我突然没办法,饿着肚子去陪你转?我听着室友们朝我“哧哧”的笑,而她一点也不害怕,我只好说:“甭闹了,就爱起哄!”
中午,我没有去木鱼湖,而是躲在教室里写了一段日记,接着下午便来了。太阳一下子就斜到了教学楼的另一侧了。阳光在秋风里一会儿凉一会儿暖。校园的街道落满了枯黄的梧桐叶和枫叶,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我也是软绵绵的。每走一步都想靠在树干上喘一口气,远处,田野里绿油油的生长着的大概是甜生生的萝卜,我的肠子突然绞了一般的痛,头上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我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在水龙头下面灌了一大口凉水,啊!多么甘洌的水啊!当我用手指拂去嘴角的水珠时,我感到太阳突然特别亮,耶鹃已经亭立在我的面前。
耶鹃似乎稍微打扮了一下,束身的白色衬衣搭配上水一样碧翠的裙子,秀颀的肩上搭着一个黑色的包,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她显然化了一点妆,脸上摸了淡淡一层“小护士”护肤霜,闻上去香香的。嘴角上添了一层浅红色的唇膏,眉毛也化得恰倒好处,一颦一笑都象柔水一样动人。
耶鹃望着我“哧哧”的笑起来,说:“走啊!”
我们先后来到了湘潭较出名的雨湖公园。传说在这里,一对农家少女为反对地主压迫,双双投湖自尽。园中有双璧无暇的贞节牌坊纪念她们。
我们踱步在公园的小道上,耶鹃一路上向我问了很多问题“你家有几口人?你在家排行老几?家中的生活好吗?父母安康吗?”等等,而我只能沉默的望着她。
她见我不出声,就改了话题:“唱只歌怎么样?你一定会唱,你说你的声音比较有磁性!”
我还是不做声。我还是第一次和异性一起散步,一方面有点拘束,一方面也是因为饿。
“拥军,你能不能唱?《青春舞曲》会唱吗?”
我心里有点烦,人家饿得受不了,哪还有心思唱歌!但她已经起了个头,还一本正经的等着我唱呢!我只好说:“我实在……”突然一阵晕眩,我靠着假山不动了。
耶鹃吓慌了:“你一定没吃饭,饿坏了,我中午在食堂没见到你!”
她说完又急忙跑到公园不远处的小卖部里,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豆奶,提过来递给我,“拥军,你一定要吃!算我求你。”
我微微的睁开眼睛,我看见耶鹃两腮上挂满了泪珠。
(三)
自从那次交往以后,耶鹃就更加注意我了,她不仅跟从前一样隔三差五的给我洗衣服,而且还跑到学校档案室请求看我的档案,当她得知我没有父母,是靠年过六旬的爷爷奶奶供我读书时,她被深深的震撼了。她对我说:“我要奋不顾身的帮助你!”
我差点哭出声来。
但我只是摇头,我深深的明白自己感情和精神的防线都是很脆弱的。如果我真的一下子放纵了自己而不可收拾,那么我自己也要鄙视自己了。我狠狠的下了决心:战胜自己。
正当我准备以死一样的手段把自己的饥饿无限的拉长的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耶鹃发现了我的秘密。
那天夜里,我跟往常一样拖着疲乏的身子悄悄的装着解手样子瞒过室友们向食堂摸去,月亮好大,我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尽管我已经习以为常,但我的心始终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不小心让人发觉,我就再也没有勇气来这儿了。
我像一只猫一样蹑手蹑脚的溜到剩饭缸边,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辨认比较干净的馒头,真倒霉,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在饭缸里倒了一盆稀饭,把我的“美餐”弄得狼狈不堪,我一边心里使进的诅咒,一边急得差点掉了眼泪,不料在剩饭缸旁边发现了一个完整的馒头,几只蚊子在它身上跳舞呢!我喜出望外,把所有的屈辱都忘了,连忙把它搂在怀里。
上面粘满了灰尘,我小心翼翼的把馒头皮剥了下来,就像新生的婴儿在我手里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我使劲的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着,虽然碱有点重,但我还是觉得它很甜。
我依靠在墙角里,紧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食物在肚子里分解成葡萄糖,或者其他的营养成分给我带来的愉快,直到一阵抽泣声把我惊醒。天哪!耶鹃正泪流满面的站在我的面前,她用手捂着小嘴,生怕自己大声起来,她唏嘘着,我只觉得天昏地转,心里绝望般的这样说:“完了,完了”一下子昏了过去。“拥军,你以后千万别这样了!”耶鹃不顾一切的扑到我的身边,用手捧着我晕眩的头,蹲下来使劲的把我按在她的怀里:“相信我吧!我谁也不会说的!”
耶鹃又轻轻的抚摩我的头,拼命的摇动我瘦削的身子我在她怀里苏醒过来,我终于不能自己,只觉得这天这地都突然昏黑起来,泪水再也禁不住的流了下来。我喃喃的乞求:“耶鹃,不要说……不要告诉别人!”
“嗯……”耶鹃呜咽着点了点头,“以后你不要这样好吗?我来帮你!”
“不——我能行!”
一个人也许会获得他人的理解,但是他也不能理解自己。我就不能理解自己。在贫苦和饥饿的挣扎中,我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以人的生分而存在。我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种物质。我是通过给生活一种威慑和给同学一种震撼来表现或反映出来的。
虽然那夜我再也无法睡下去,虽然那夜湿了半条毛巾,但是第二天我仍若无其事的从床上爬起来,只不过早上的馒头和白开水我是没心情吃了。我担心耶鹃会给同学们发什么倡议。但是她没那么做。她大概知道我的自尊心很强吧!她一回伤害了我,我也许一句话,我也许一句话也不会对她说的。
整个早上我都躲在学校一隅的墙角,装着呼吸新鲜空气的样子,独自一人捂着肚子仰望蔚蓝的天空和东边被朝阳染满金边的云彩。有为气功大师说:“集日月之精华,采万物之灵光,为己所用,淡去人间烟火。”我现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管怎么样,上课的时候,我又满面春风的出现在教室,坐在耶鹃的旁边,并冲她桀然一笑,她也朝我笑了,不过眼圈有点红。我打开课桌,一袋肉葱卷子在那里散发着热气,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旁,相信上帝,相信缘分,相信我!耶鹃。”我的手一下子湿透了。
中午我早早的就到了木鱼湖,木鱼湖依然轻轻的泛着碧波,微风还是那样醉人。湖那边的宝塔岭的庙里香火缭绕,天籁之音喃喃的、绵绵的朝我涌来,拌着湖水的声音让我感到一种和谐。
我会乞求什么呢?……也许该让人的灵魂有一丝安静,它才会归属于我。
我的泪水干了,恹恹的睡在湖堤上,我又梦见故乡:山上的雾像纱一样被掀开了。曲折蛇行的小溪叮咚叮咚地流淌着,满头白发的奶奶正在洗猪草……张满青苔的石板上爷爷正赶着圆滚滚的水牛在犁上反田……后面长满绿油油的蚕豆和小麦田。一垄一垄的白菜和莴笋张得茁壮,还有红萝卜在土壤上面露出一节耀眼的缨子……弟弟穿着小布褂在田地里奔跑着,前面一轮火红的太阳升起来……
但我再一次睁开眼睛,太阳又一次闪闪发光。令人晕眩的目光里耶鹃正悄无声息的坐在我身边,她嘴里嚼着一根狗尾杆儿,紧锁着眉头。见我醒来,眉头又舒展开了。
“哦!你醒过来了!你是不是每天都在这里睡午觉?这里的阳光和微风都不嘛!”
我有点吃惊,身子软绵绵的懒得动,我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拥军,我知道你自尊心很强。”耶鹃突然无限感伤的说:“我求求你让我帮助你吧!”
“不!我会挺过去的!”
我轻轻的笑了笑,“你看着我站起来就足够了。”
耶鹃动情了,“不!不还是让我分担你的一点痛苦吧!”接着突然扑到我的怀里。“我不是看着你的穷,我,我是喜欢你!”
我震惊了,我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思想准备,甚至从来也没有想过。我望着她玲珑秀丽的脸和清澈明亮的眼睛,我知道她是真诚的,一个人敢于向贫穷靠拢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我惊慌失措的问:“耶鹃,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耶鹃,松开了我从塑料袋拿出几个包子,“拥军,我知道你还没有吃饭,这包子你就吃了吧!”
我的目光渐渐的淡了,望着耶鹃手中的白胖胖的包子我突然明白了自己一无所有,难道我要把我的痛苦和饥饿强加给我爱的人吗?我艰难的从湖堤上爬起,我很吃惊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耶鹃,你是个好女孩,你应该有比我更加好的幸福!”
耶鹃哭了,我没有理她,而是蹒跚的朝学校走去。因为我别无选择!
记忆中曾有八个馒头
我上的是成人大专。
那年,三姐上了大学,二姐在上中专,父亲离休了,而且因为政策的原因,史无前例得到一个可以顶班的指标。
因为听力的问题,还因为家里供不起太多学生的缘故,很理所当然地,我就工作了,上成人大专是在我工作两年后,且二姐已经毕业后,我几经努力争取到的结果。
是年学校组织去五一水库春游,那时候,我们的班主任去参加公派学习,于是新来的实习老师成了我们班的带队老师。老师一宣布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教室马上为大家的喧闹声所炸响。同学们纷纷问一些关于春游要注意的事项和所交的费用等问题,接着实习老师又问了一句:“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很长的时间,没有人举手也没有人站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我正在角落的座位里局促不安。思索了很久后,我站起来用极低的声音问:“老师,我可以带馒头吗?”一阵其实并没有恶意的哄笑声刺激着我心底那根敏感的神经。那位年轻而且漂亮的女老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用轻轻地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这没有问题,完全可以!”
出发的前一天,在打晚饭的时候,我拿着饭票顺便多打了八个馒头,然后用尽量快的速度回到宿舍。寝室的几个室友正在收拾春游要带的零食,一边唧唧喳喳地讨论着什么。我径直走到自己床前,很迅速地用一个塑料袋把馒头装了进去,室友们的讨论声似乎小了下去,我心里却升腾起一丝丝不安的情绪来。
出发的那天下着雨,这雨淅淅沥沥地洗刷着我的心情。在我的背包里装着八个馒头。我没有带伞,只好和别的同学挤在一把伞下,为了不因为自己而使同学淋湿,我只能不住气地把伞往同学那边移,等赶到目的地五一水库时,我的一半身子湿漉漉的,身上的背包也湿漉漉的。大家一窝蜂去向大排档吃饭去了,我一个人呆在招待所里,直到大家都走完以后才从背包里取出馒头。可是,由于塑料袋子密封不好,湿透背包的雨水将馒头也顺带泡湿了,嚼着被雨水浸泡过的馒头,心里有种凄凉在慢慢洇湮开来。
不知道是我吃得慢还是发了一会呆浪费掉了时间,总之在我还没有吃完一个馒头的时候,同学们就回来了。我没有料到她们会回来得这么快,吃剩的半个馒头拿在手里,藏也不是,吃也不是。班长萱突然说:“哎呀,我还没有吃饱呢,能给我吃一个馒头吗?”我一时不知所措,不好意思摇头也没有点头,萱已经打开我的背包自顾自拿了一个啃起馒头来。其他几个同学见状也纷纷走过来拿起馒头,一边嚼一边说,其实还是学校食堂做的馒头好吃。转眼,背包里的八个馒头都被同学们吃完了,我看着空了的背包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第二天,到了大家该吃早饭的时候,我借口上卫生间一个人走了出去。雨早已停了,我的心却湿漉漉的,如果不是自己央求父亲借钱交了车费本来就可以不来的,可是山水是那么秀美,风景是那么诱人,这一切都太让我向往了。我在招待所附近的一座矮山上一边后悔一边不自禁地垂泪。是班长萱最先找到我的,萱拉起我的手就走,说:“我们吃了你带来的馒头,你这几天的饭当然要我们解决呀!”喝着热腾腾的粥吃着刚出笼的松软的馒头,我的眼圈不由地酸涩难抑起来。
后来一直有人以吃了我的馒头为由而请我吃饭,我再也不用一个人嚼干涩难咽的馒头,可以和所有其他同学一样吃着炒菜和米饭。我的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欢快的笑容,默默地不着痕迹地接受了同学们这不着痕迹的馈赠,默默地享受着这份单纯却丰厚的友谊。
春游很快结束了,我们也回复了正常的学习生活。
我没有什么可用来感谢我的同学,只有用更努力的学习,更积极地去帮助别人和总是抢先打扫宿舍卫生来表示我内心深处的感激。后来,我成了班里人缘最好的一个。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同学们给我的是财富所不能买到的善良和真诚。他们的友谊就像春天里最明媚的那一缕阳光照射在我以后的人生道路上。
石磨的记忆
文/王敬礼
中秋节回家,看到村里的空地上,有一盘废弃的石磨,便引起了我对石磨的记忆。
石磨这件古老的器具伴随人类走过了几千年,算得上从石器时代沿用时间最长的家用物品之一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后,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它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我们这些年过半百的人们,对它有着太深的情感和记忆。
几千年来,石磨被用来加工粮食,没有它的帮助,人们很难吃到细粮食品。石磨可加工各种粮食,如小麦、玉米、瓜干等。主要是把原粮磨成细粉,为蒸干粮或做汤做准备。
小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石磨,推磨成了每个家庭必不可少的负担。白天,大人们下地干活,晚上、早上还要推磨磨面。孩子们也不得不抱着磨棍帮大人们推磨。记得有时候早上还没睡醒,就被叫起来推磨,只好闭着眼边睡边推。石磨很重,推起来很费劲,只好几个人一起推。记得上初中、高中时,星期六回家,先要推磨,磨上瓜干面,背到学校,再自己蒸窝窝头吃。粮食中最难磨的是小麦、黄豆、玉米等。一般要磨三、四遍才磨细。中间还要用箩筛好多遍。虽然辛苦,但当吃到用细面干成的饼或香甜的干粮时,推磨的辛苦便一扫而光了。况且家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石磨磨出来的玉米馇子做粥是最好吃的。经过石磨的磨压,玉米粒成了不规则的小颗粒,放进大铁锅里文火熬煮一两个小时,就成了香甜可口、令人流口水的玉米粥了,每人盛上一大海碗,就着咸菜,吃得大汗淋漓,浑身舒坦。在那经济条件差,饭都吃不饱的年代里,算得上一次大解馋了,吃着比现在的山珍海味还香。
石磨推出的炒面更令人难以忘记。把小麦炒熟,加上枣肉,磨成细粉,就可以用凉水冲着喝,香甜可口,既解渴又充饥,至今还记忆犹新。虽然现在超市也有卖的,但总喝不出原来的味道。大概是现代化的磨面机在磨面时温度高所制吧。
石磨中还有一种叫水磨,是专门用来磨豆腐,磨杷谷、煎饼糊糊用的。往往是富裕家庭才有,大多数家庭要借用别人家的。平时用得少,过年、过节时用得多。
随着时代的变迁,石磨逐渐谈出了人们的视线,几千年的传统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现在城里人大都到超市或粮店卖面粉或馒头,而广大农村普遍采用把小麦投到馒头房,凭存粮本到馒头房拿馒头的方法。
现在的孩子们恐怕只知道吃馒头,想象不到过去人们推磨的艰辛了。
回家
文/孔亮
一
爹回来了。
爹像极了刚从江湖恩怨情仇里被魔教追杀的丐帮汉子。他那一顶黑白相间又污浊粘稠的长发,很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那般恢宏。
他是打出租到家门口的,门上大锁漆皮掉尽已是生锈的。回家路上碰到亲家,被扭进理发店把飘逸长发剃光,亮亮地,像刚入佛门。
爹是个大侠,手里拿着不知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木棍,黑糊糊地,颇像打狗棍。打狗棍在江湖很有名气,在丐帮是圣物,他以棍柱地,很是威风。
大侠风范旁人是学不来的,就像谁也学不来爹那气势,是透着醺醺然异味,他穿着灰不溜秋地短袖,下身裤子也脏兮兮地,令人怯步。
大侠是孤傲的,爹也应是。像佛门弟子一样,被挡在已是破败不堪的老屋外。
老屋已不再是以往有亲情的家,倒像是阴冷冷的地窖,在这闷热夏日午后,透着一股凉。
老屋老了,屋顶或多或少长着那片青苔地也在没被后羿射完的日头下,吐着焦黄舌头。被黑漆覆盖着两扇木门,从中间咧着大嘴,似是讥笑门外那人。暑风在满是杂草乱花地院子里,打几个旋儿。又灌入木门嘴里,喷着爹残留着几捋长白胡须。
他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吸着,很是心不在焉:院墙似是有些矮,厨房土柸东掉一块,西缺一片,透过缝隙,院内一览无余。老屋太破旧的,那窗户上薄薄几层报纸也被这热风吹烂,窗户上头,屋壁上青砖碎了一片。不过老屋与厢房间,那一处墙壁下歪歪斜斜写着:天地之位,还残留着住过人的踪迹。厨房里顶着大木头,似是支柱,看样子厨房是快塌陷的。以前那葡萄架已被一大片荒地取代。
爹淡淡看着,脸上看不见甚么表情,他任凭烟头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又被残忍地落在地上。在残烟还未散尽时候,一阵悉悉窣窣脚步声从过道深处传来。
过道并不宽,倒是很窄,午后的暑气很闷,斜斜日头晒着邻居白瓦瓦墙壁,又投下好大一片阴影。就在阴影不远,两个姐姐交谈着,冷眼闷声过来。
爹有些拘谨的,他很不自在咳了声,眼神满是惧色,他左顾右盼,游离着,舔了舔被热气熏的皱皱嘴皮。他咽了口唾沫,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大姐没说话,她冷冷看着爹一眼,又避了开去,这一避开,她眼角略微有些湿润。二姐拿着钥匙,利索着打开门锁,推开残破木门,便走进院内,她性子刚强,是刀子口豆腐心的。
老屋就在面前,在大姐二姐进门时候,爹也紧随其后,他身子大不如前,走路一拐一拐的,又慢腾腾地,他也老了,脸上皱纹很多。二姐顺手打开厢房门,一股霉气冲入鼻息,二姐咳嗽几声,拿着老屋里破扫帚,刷刷扫着已久不住人的老屋有些凹凸不平地上尘土。她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闷声扫着。大姐拿着破桶去邻居家拎了桶水,将屋内擦拭一遍。
老屋空荡荡地,连床铺也没有,屋内线路也被拆去,那照明灯也省得,只能在木板上委屈一夜。爹轻叹口气,叹声很小,生怕儿女知道似的。他就拿着几件破衣,手里揣着二十块钱,浑身上下臭哄哄地。二姐扫完老屋,便转身离去。她头也不回,像见到陌生人那样,唯恐避之不及。爹怔了一怔,嘴上含糊着:"霞……"那个"霞"才出口,二姐背影已消失在老屋外,隐隐约约脚步声证明着二姐刚刚离去。
爹无奈坐在地上,又拿着一根微皱的烟,大姐擦拭老屋太久,她直了下腰:"你别再抽了,省点钱吧,多想想你儿子。"她那责备声音也没温度。爹迟疑一下,便将皱烟放入满是灰尘口袋。大姐终究也走了,她抛下那句:"我一会就来给你送饭。"就急匆匆走了,就像老屋是有霉气的,生怕招惹上她。
爹静静坐在地上,他环顾老屋一遭,叹了口气,又伸手拿出微皱的烟。火柴嗤的一下燃将起来,顺着火苗迅速将尼古丁与烟纸包裹着,在爹紧一口慢一口吸声里,渐渐烧将灰烬。
二
午后斜阳渐渐沉入不远处那连绵西山顶上,傍晚暑气也是闷热的很,屋内黑乎乎地,爹点了根细蜡,把蜡油滴在木板上,轻轻一按,任凭细蜡在噼啪声中,渐渐小的。爹太热了,他不愿待在像蒸炉似的老屋内。他倚着热气未散的墙壁,抬头看着天上。从午后到傍晚,儿女们走后,老屋谁也没来,连跟爹有间隙的大舅舅也没上门。
其实爹是在娘病逝一年后,就突然卷着草席钱离家出走的,村人大多流言蜚语,说他有个相好的。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相好或者为何跑路,儿女们还没问,他也懒得说些甚么,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爹坐在院里,抽着已剩下不多的皱皱烟卷,心里想着:"这次回来,就大干一场,到年底买几头猪,养大些就卖钱,娃儿也渐渐大的。"他又自言自语着:"这次就不出去了,好好做人,不去外面混了,把钱攒着,娃儿大了,该娶媳妇的。"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轻轻踩灭,仰头看着已是如墨色一般的天上,熙熙攘攘挤着数也数不清的星星。那些星星眨着眼,像在天市赶集似的,如柳絮又若丝绸云裳缓缓流过。院内土蛙,联络着好大一片曲子。偶尔的,又被掠过一两颗贼星打乱。
噼啪声中,细蜡即将熄灭,像落泪似的。吱呀声中,木门开着,大姐端着稀饭咸菜馒头,她将稀饭放在木板上,爹想要拿着馒头,被大姐一顿说叨:"你咋不洗手类?脏手吃了不干净。"爹怯懦着,步履蹒跚着走到水池,洗了洗手,他接过馒头,就听大姐说:"你还知道回来啊。"爹怔了下,拿馒头的手也僵在半空。大姐没有再说甚么,她丢下一句:"明天我来拿碗,你吃完就别洗了。"就出了老屋。
爹迟疑着,他看着手上馒头,又看着木板上那一大碗稀饭以及咸菜,放在嘴里慢慢嚼着。馒头软软的,好像刚溜过,稀饭也热乎乎的。爹坐在木板上,他饿极了。
二姐是紧随着大姐脚步过来的。她夫家还算富裕,是米粥馒头以及炒白菜。二姐对爹当年出走多少有些不满以及恨意,她看着坐在木板上狼吞虎咽的爹,眼角渐渐有些湿润,大姐白天在她家商量怎么赡养时,叹着说得那句:"毕竟是个爹。"在心里久久回荡……
食蒜小札
文/李丹崖
大蒜也能就馒头?
是的,早些年的皖北乡间,农活一忙,常有逮一只辣椒,去其芯,中间浇上酱油麻油,直接就馒头来吃的场景。若是实在太忙,或家中已无其他的食材可供下饭,只得拔一根葱,洗两瓣蒜,直接就着馒头来吃,开胃当饱。
最好的新蒜刚刚下来,剥去外皮,洗也不必了,直接吃,新蒜中带着淡淡的甜,也不那么辛辣,好似初涉世事的少年。
蒜和熟鸡蛋一起用蒜臼捣碎来食,是蒜肴中的高配版,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那叫“改善生活”;大多数情况下,蒜在口舌之间,都是单打独斗的。
以蒜来观人,似乎有些相像。蒜越放,皮越硬,剥起来就越费劲,吃起来就越辣嘴巴。一头蒜,常常让我想起一类人,年龄越大,就越尖锐,让人亲近不得。
提及蒜,让我想起三叔的亲事。三叔第一次相亲那天,家中无他可吃,就吃了几瓣蒜,后来,见到女主角一开口,这门亲事就黄了。女方说,相亲还吃蒜,家中肯定穷得够呛,还是算了吧。
是的,算了,蒜了。大蒜就馒头中,裹挟着一代人潦草的青春。
想念你,父亲
文/梧桐
老家的电话响时,我以为只是像往常一样的问候。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痛哭,一瞬间天忽然塌了一半。泪水奔涌而出,世界一片模糊。曾今您为我撑起一片天空,如今这片天空永远失去了一半。
依然是那条回家的路,却是那么漫长而煎熬。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妻子不时的安慰都如一把把尖刀将你刺醒。终于挨到离家不远,眼泪再也止不住。公路边还是那条河,您曾经儿时嬉笑玩闹的河,曾经带着我们哥俩游泳的河。现在,您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巷口没有了您等待的身影,有的只是几个招呼的乡亲。踉踉跄跄地往家走,未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声,院子里灵棚已经搭起,桌子上您的目光依然慈祥日出,只是现在只能在照片里,一切竟真都是事实!
晚上守夜,又一次与您这么近,您躺在冰棺里,我跪在边上的垫子上。这一次却又是那么远,远到了超过了星空和时间的距离,一棺相隔,却竟是阴阳永诀。跪匍在地上,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想你念你,你永远再也感受不到;无论我再怎样唤你喊你,你永远再也不会答应一声。多想再让您拉一次我的手,感受一下您的温度;多想再让您再看我一眼,感受一下您的慈祥;多想再和您吃一顿饭,这次一定会给您回夹一次您喜欢吃的菜;多想再和您唠一次家常,这次一定会静静地听您诉说……而棺上的蒙布,把一切都隔成了痴想。
记事起,您的头上就永远箍着一条白毛巾,天热时擦汗,天冷时遮风。几十年如一日,遮盖了岁月,蔽住了流华。以至于忘记了您年轻时的样子,只记得您戴着白毛巾的样子。前几年有次回家翻起上高中时全家合影的照片,才发现曾经的您也是满头乌黑的头发,以及还几乎未有皱纹时的脸颊。原来,您也是从青春时一路走来。可能那时,你的眼里满是年少的我,而我的眼里却都是外面年少的世界……
那几年我六七岁,您也就三十几岁。村西的几亩薄田,是我们的另半个家,您和母亲起早贪黑得扎在那里,抢麦收秋换来一家四口的口粮和大部分收入。农忙时,几个热馒头,一壶白开水,半碗咸菜,是我和哥能支援的全部弹药。偶有几次,我们哥俩连着做饭时忘记添水、烧干了锅,烟熏火燎的馒头带着羞愧,您也呵呵一笑,疲惫地坐在地头,吃地那么香甜。
有年我腿上长了一个疙瘩,吃药抹药总是不好,四处打听后您带着我去十几里外抓药,几天一次。经常雨后的泥拧,裹着你的裤腿,还有自行车的车轮。你推着自行车,和后座上的我。推几步,停一停,刮一刮黏在轮子上的泥巴,日头照在您的身上,汗水滴在身后一步一步的路上……
春天里种些西红柿、黄瓜,四五月份去叫卖。红透的西红柿最怕雨,不及时卖出就会不断烂掉。一辆毛驴车,几个凉馒头。泥路难走,车帮上绑条绳子,一人一驴,拉车沿村吆喝叫卖。驴饿了,吃几口路边的青草。人饿了,咬几口凉馒头和车里的西红柿。秋天种些萝卜、白菜,秋后拉去集市出个散摊。一车萝卜,卖不了几块钱,却依然会带着我们哥俩,去下次馆子,每人一份焖饼。直到今天,想起依然会流口水。
那些年我十几岁,您四十出头。俩孩子马上到了说亲年龄。为了能多点微薄的收入,村前几亩地里都种了棉花。从麦茬垄里钻出绿色的幼苗,汗水滴灌着它们一点点长大。没日夜的浇水施肥,掰杈打药,换来秋天里满地雪白的期翼。冬天里,您驮着菜箱子里上百斤的咸菜,顶着凛冽的寒风去几十里外的邻县叫卖。一两天一个来回,几个凉馒头,一个水瓶,就是几天里的食物。那几年,或许是我记忆中里您的黄金时代,对未来满怀期望,对困难迎难而上……
然而,未曾想连续几年的农药熏染,您本就不好的肺部旧疾重犯。曾几何时,在院落的枣树下,弯月笼罩着满园的愁绪……或许是母亲夜夜叩拜的虔诚,或许是枣树下哥俩惶然失措的悲情,得以上天眷恋,终于您的病情得以好转。只是那一年,哥只能告别他恋恋不舍的校园,远去他乡工地打工。
后来我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在老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回去您总会关心地问问学习和工作的情况。每次见您似乎还是老样子,依然箍着白毛巾,或蓝或黑褂子,黑色的裤子。只是随着时间,您头顶的头发越来越少,脸上的皱纹却越来越多。我们哥俩也结婚了,日子过得总算不那么艰难,而您也老了。日常打电话,总说不需要啥,总说没啥事不用回来。然而每次回去,您和母亲总是早已在胡同口等待。
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您却依然节俭如过去,衣服不让买,吃饭也从不挑剔。日子就在一次次相聚和别离中过去,我也已经习惯每次回家时您街头巷口的迎接的身影,还有每次离去时您一直远送的目光……
安葬您的地方,最终选在了自家村后的地里。我想也好,在这个您曾经多年耕耘熟悉的环境里,或许地下的世界也不会陌生。第二天,给您烧完纸,在您的坟侧抽起一支烟。合上眼,“少抽点烟,抽烟没好处”,您的话语还在耳边,就像每次回老家在院子里拿起一支烟时,您每次必有的叮嘱。我知道,这叮嘱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迟迟不愿离去,回望您的坟赢,返青不久的麦苗环绕。
下次来时,不知麦苗还有多高?天上的白云依然悠悠过往,地上的清风依然绕树而鸣。只是,自此后世间再无相逢日,自此后再无老父唤儿声……
愿您地下安息,再无失眠、肺疾和一切苦难!